“如今我到了这个岁数若还任事不知,那便是个糊涂人儿。”
她镇静下来,给凤药一个清醒的眼神,“你说说来些要同我商议什么重要事情?”
凤药来此带着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多难她都要试一试。
这件事就是,说服常太宰支持她们,说得更直白些,说服常太宰支持女子涉政。
想想常宗道是怎么对待自己亲生女儿。
凤药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太疯狂了。
他训导女儿,严格按三从四德行事。
容妃的小阁楼凤药上去过,雪洞般巴掌大小,后院连像样的景都不给。
他对世俗纲常伦理,不止遵守,简直是扞卫者。
这样一个人,有没有一丝可能,被她们说服?
凤药并没抱太大希望。
但不试试她是不会死心的,逼急了她甚至想让李珺跳墙头夜入太宰府,面见常大人。
那也只是想想,她们只是要一个与常大人面谈的机会。
若是把想说的都说完了,这人也丝毫不理会,那她们便死了这条路的心,另想他法。
打定主意,她才来找李珺商量。
只有长公主这尊贵身份可以为她争取到和常大人面对面说话的机会。
两人商量好怎么做,便等着夜幕降临。
……
凤药乘着长公主的车一起顺利离开皇宫。
常大人府邸占了一整条街,规模倒是合乎身份的。
凤药从前来过,那时的宅子并没这么大,宅子里十分简朴。
现在宅子虽大了,不知里面是何模样?
两人故意出来得晚些,到了常府门前,整条街已经寂静无人了。
凤药坐在车上,示意李珺去拜访。
知道常大人脾气,这次李珺连名刺也没拿,直接拍门。
门房隔着门板回应,“不管来人是谁,常大人不见客。”
“有要事相告,事关国家机密,朝堂上不能说,只能漏夜来访。”
李珺按两人商量好的说。
“大人规矩例来如此,请贵客回吧。”
“常宗道!”
李珺犯了气性隔门连名带姓狂喊,不停拍门不顾一丝仪态。
吓得门房开了一道缝——
李珺眼疾手快,一只手伸进门缝里揪住看门人的头发,下死力揪,狞笑道,“一个小小门房给大周长公主摆脸色,胆子不小啊你,我不但能此刻杀了你,还能……”
“咳咳……”凤药见李珺要胡来,赶紧咳嗽提醒她。
李珺平静下来,松开手,却仍推着门不叫关上,“去通报常宗道自己来回绝我,你不配。”
“没规矩!还不放开手开了门和长公主说话?!哪有半分礼节规矩?”
一道威严而沉重的声音从宅子深处传来。
听这话是在骂门房,实际句句在训李珺。
这气势,连李珺也收了性子,站直身体。
一个挺直背板的老者,冠冕整齐,踏着方步,不紧不慢走到门前。
门房已经开了半扇门,低头立在一旁。
“请长公主不要见怪,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常家规训,下朝不会私客,身在老夫的位置上不得不如此,请长公主成全老夫之心。一旦开了私会先例,老夫就算跳进浑水里了。”
他说得诚恳、有礼。
长公主严肃起来,还之以礼,道,“我非来胡闹,的确有重大关系大周前途之事报于太宰知晓,若非你职责在此,我又怎肯屈尊深夜来与你这门房吵闹?”
“我只问大人一句,若是朝堂上有一半大臣都犯了罪,大人该当如何应对?”
常宗道皱眉用极威严的姿态,眼风如箭刺向李珺。
连李珺都感觉他的目光有千斤之力,压得她不敢嬉皮笑脸,绷紧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