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芝一个激灵,醒悟过来,自己的处境不但艰难还很险。
没了大宅的庇护,在外面,她一个独女该怎么活。
她没理那人,跑了起来,一口气跑到王府旧宅。
那里留着个门房看着宅子。
她用力拍门,好在门房认识她,叫她进了门。
栖身之处有了,怎么过日子呢?
她到府里转了一圈,大部分东西都搬走了。
只有些旧家什,不值钱的瓶子,暂时可以卖了换钱。
就算这样,也得偷偷摸摸的。
她找了套丫头扔在宅中不要的旧衣换上,到当铺卖了个瓶子,换了一串钱,买了米、菜,所余无几。
叹口气拿了吃的从角门回府。
光是起火,就难住了她,望了望院子,里头杂草丛生,她出门穿的是贵妇所穿软底绣鞋,压根不经踩,穿不了几次就会烂到露脚。
要清理院子,扫除宅中灰尘。
每日吃喝要自己打算。
柴烧完了怎么办?
更让她难过得是,这宅子颇大,只她一人安静得叫人难受。
仿佛被放逐一般。
夜来,不知名的鸟叫,虫鸣都让人害怕。
才不几日,她的指甲就断裂开。
脚上鞋子也脏得看不出缎面是天青色。
照照镜子,脸上一片灰,洗了却没有匀面的油膏香粉。
身上由于劳作一股酸臭味,那点火,连洗澡水都烧不出来。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终于明白李琮为何不选她。
也明白云之骂她天真是什么意思。
她原是这世上一个大废物罢了。
自从被撵出来,她好久没想起自己深爱的夫君了。
光是这些生活琐事就让她堵到窒息。
一天下来,身上酸痛不已,洗不上澡,匀不了面,衣服得亲手洗,柴要自己劈。
她要疯了,别说打败云之,光是生活本身,她都打不败。
原先她是嫌弃云之满身铜臭,一个贵女,算盘打得流水般利落。
满口的收入、开支,她看不起云之。
原来,可笑的是自己。
她在空旷的院子里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中流下泪。
那休书云之没给自己不是吗?
她在等自己跪着爬回去求她。
灵芝剪秃了指甲,换了双旧鞋,不愿向云之低头。
但过了几天,她突然想到什么……
这么过日子,别说恨云之,她连云之的边儿都摸不着。
恨意如闷在罐子里的秽物,不见天日之下,迅速发酵膨胀。
多到让她忘了身份,夫人为尊,妾室为卑。
她恨毒了常云之。
恨到眼时云之若在眼前,她要把手里这把剪刀刺进对方心口里。
她敢!
…………
这就叫出奇制胜!
云之在四姨娘最出其不意时给她一击。
省得她有所察觉有所准备。
赶走灵芝,云之只带着胭脂到她房里。
熄了菩萨前的长明灯。
开窗换气,内室中的窗子是给封死的,屋里一片昏暗不分晨昏。
云之叫人弄开窗子,随着清凉的风吹入同室,她长吸口气,与胭脂两人开始搜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