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给了你,你大约是想着我拿你没办法。”
鹤娘不说话,她的确这么想的。她想同王府所有人都没有一点关系。
“我今天就可以让你的铺子关门,你信不信。”
她声音寡淡,像说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我只需把店内掌柜伙计都调走即可。”
“整个京中,没人会上你店中做事,是没人敢去。你加多少银子也不会有人做。”
她并非夸口,短短几年,云之挤垮所有绸缎庄与女子服饰店。
京里经营此种买卖的都是她的货,她的人,她的铺子。
她做买卖讲品质、讲诚信、讲服务。
是以越做越大,生意兴隆,垄断了京中同类商品。
当时为鹤娘生活考虑,给她的便是生意最旺的两间铺子。
一间经营衣料。一间经营服饰。
每月账房来报账,顺便帮她把钱存入票号。
她又省心又舒坦。
这份舒坦的代价,是对云之的忠心。
“我看这妇人有事儿。妹妹劝你一句,没了忠心的人,万不可留。”胭脂公然开始威胁鹤娘。
“不知她为姐姐做过何等事,竟有这么大的回报。不如以后有事胭脂我来做,反正在宫里我也没少干过。皇贵太妃都没您这么大方,把你那用不完的庄啊铺的,都给我吧。这宅子我瞧一个人住也挺舒服呢,啧啧啧,看这方口圆肚青花瓶,怎么说也得几十两银子。”
胭脂在屋里来回转来转去,打量着屋里富贵的装饰,又看又摸,给鹤娘施压。
云之安安静静坐着,不接话,由着胭脂胡闹。
“元仪之死并非自溺。”她突然蹦出一句。
鹤娘本挺直身子跪着,听到此言一下瘫坐在地上。
眼神闪烁抬头望着云之,“真的?当时说她是不小心溺毙的呀,她喝了很多酒。”
发生这件事后,云之只顾悲伤,梅姗不理琐事,等云之想起来,顾念鹤娘带着孩子,鹤娘与元仪没那么深的情份,她说走便许了。
过后,就更不想提起。
这件事只有少数几人记在心中,很快被其他人淡忘了。
“元仪……元仪……”她喃喃喊着这个名字,那年轻鲜活的女子又在她心中活了过来。
一颦一笑都在心上,她送给自己孩子的赤金项圈,她死后鹤娘把它收起来了。
她没哭反而脸色煞白,抬头看向云之时的表情是惊恐而非悲伤。
对元仪,鹤娘不讨厌。
只知道元仪与云之要好之极。
不过元仪待人一向慷慨,不计锱铢,是个豪爽的女子。
这爽快来自家教和心中的底气,鹤娘羡慕她也嫉妒她。
鹤娘小气贪财,她吃过很多苦头,知道这世界没钱寸步难行。
所以当年才会为云之办事。
她得了丰厚回报,没什么好抱怨的。
元仪的死并非她乐于见到。
“你为何离开宅子独居?”云之观察她许久,慢悠悠问道。
这种缓慢,是老虎扑食前那片刻的隐忍,只为后面致命一击。
鹤娘怎会不知,她后背濡湿,正了正身子,终于下定决心,“那宅子里,有人叫妾身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