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如一盘散沙,无奈之下,太师只得支起病体,前来主持。
实际守着皇上的是青连与杏子两口。
杏子已有了身孕,挺着七个月的肚子,依然步履矫健。
皇上消瘦了许多,精神尚好,并无生病的萎靡。
“皇上只是思虑过重,服了药好好休息几天就能痊愈。”
青连为皇上号了脉说道,杏子接着说,“太医院发的脉案说得重了些,外头难免猜疑……”
凤药用眼神制止她继续说下去,杏子敏感地注意到了凤药的暗示,赶紧闭了嘴。
“那帮老大夫,任事都往重了说,皇上别在意,您的身子臣心中有数。”
青连看过太医院的方子,觉得几味药还是给得重了,自己重新写了新的方子。
“三天不见好,您就罚臣闭门思过。”青连打趣道,将方子给了凤药。
“树欲静而风不止,朕也想歇歇,奈何有人见不得朕好。”
他把目光投向窗外,整个人分外深沉,他从前只觉得父皇懦弱,换成自己,雷厉风行,铁腕御下,必定还大周清明繁荣。
没想到自己对士绅门阀勾结想得太简单。
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仿佛走入绝境。
“凤药留下,都退出去吧。”
青连与杏子出了含元殿,连宫人都退得一干二净。
皇上从床上起来,在殿中来回踱步,回头看看凤药,“如何?”他问。
凤药道,“臣女只觉代价沉重。”
“朕也有好生之德,不逼朕到这步,朕不想杀人。”他杀气腾腾地说。
“他们,还真不让朕失望。朕也是奇怪,都是大周的臣子,他们怎么就见不得大周好?”
“倒不是见不得大周好,主要不愿碰触他们自己的利益。”
凤药回道,“难为皇上这几日忧思劳苦。”
“太医院的太医并非庸医,我若不真劳苦,脉案好好的,谁会相信朕病倒了呢?”
两人相视一笑,皇上说,“忧思也不全是装的,事关重大的确担心。”
事情终于走到决一死战的那一步。
…………
对于燕翎,也到了抉择的时候。
这日宅子里打算好好摆两桌席面自家人庆祝一下许老爷高升。
燕蓉心情与身子都不好,恹恹地躺着,叫丫头请了姐姐过来。
“劳烦姐姐费心安排吧。妹妹实在懒得动弹。”
在燕翎看来,妹妹仍与小时候一般无二,明明是请自己来帮忙,却拉垮着面孔,倒像自己欠了她的。
她不介意,大方坐下,“妹妹你只管好好歇息,将养身子才重要。”
说罢也不多留,起身转头出去。
燕蓉背着脸侧躺在床上,眼泪从脸上滑下,姐姐却没发现。
没人在意她的难过。
府里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唯有她独自向隅而泣。
她不能生育,吃了那么多苦药,还是生不出孩子。
天哪,她太想要个孩子了,一个粉乎乎的小婴儿,散发着奶奶的香气。
那岂止是个孩子,那是她孤寂荒凉人生的火焰。
然而这火焰就要落到别人手中,将她独自留在这漆黑冰凉的长夜。
她嫉妒得发狂,凭什么二姨娘就得偿所愿。
可她除了自哀自怨什么也做不了。
燕翎转头去找二姨娘,“绿妹妹妹。”她亲亲热热地喊了一声。
绿珠肚子已经很大了,却并不笨重,看到燕翎,行了个礼,脸上一副亲热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