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脚下的火种燃烬到最后一刻,神殿迎来了黎明曙光,弘历眼睁睁看着阿阮一点一点被埋葬在这座大殿,却近在咫尺的清醒失去。
怕是终他这一生,都没法再忘记。
随着太阳升起,日光洒满整个大地,由山脚蔓延直上,落在身上的时候,他依旧感觉不到暖,心像坏掉的鸡蛋一样,凉到发臭,腐烂。
“封了这里,任何人不得踏入”。
至此,连带着周围方圆千米,都被圈了起来,成为一个永久禁区。
傅恒现在是一动不敢动,弘历的脸色实在难看,灰白灰白跟死了几天似的,说话的声音又沙又哑,还冷得掉渣。
弘昼对比傅恒好些,心底有着一丝隐秘欢喜,但看着自己这位四哥半死不活的模样也是没敢发出声音。
李玉畏畏缩缩抖着大腿跟在弘历身后离开,暗自瞅了一眼前头的主,莫明觉得这件事没完。
接下来的半月,弘历沉默到让人害怕,离近三米之外都能被他的寒气冻得发颤。
午后书房。
翻看着手里的一沓纸,弘历已经气到麻木:“记录属实?”。
别说他了,李玉拿到这些的时候都是心口一扯,老南疆王也太不是个东西了,亲生女儿都能这样糟蹋。
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奶嘴都找不到呢,影响到谁了?
要被冠上那样莫须有的罪名,成为整个草原上民众的泄火筒,“回皇上~这都是那些被关押的回人们亲咬 代的”。
上到八十老头老太,下到垂髫三岁小儿,几乎人尽皆知,换言之也可以理解为人尽可欺。
还有他们那个什么以人为祭的讲经仪式,也是着实有点超出人性底线了,而最难以置信的一点是若非两方交战,被肢解的怕就不是那······不对,那些人还提到一个人。
看着皇上的表情,李玉琢磨着他估计也看到某页了。
果然。
弘历的声音骤然响起,似乎还更冷了:“木阿墨,云南昭通”。
幼年丧父丧母,离开故地流落到此,遇见被等同牛马圈养的阿阮,自此定居。
上头还详细提到,他们相遇那天,是个隆冬之季,漫天飞雪笼罩大地,本该是寒凉覆盖的时节,令人厌恶,却不想竟莫名成了两人温暖彼此的最佳配置。
少年出现在女孩的生命里,成为她一生永不磨灭的一束光。
小小到连自己都养不活的年纪,却为了她的一口饭,穿着破鞋和漏风裤,为她风里又雨里,做着最低贱的伙计,以换来微薄粮食,脏兮兮着一张脸,看她吃得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