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真的病了好久好久,曦月能清晰的透过对方厚重的妆面察觉到她内里的虚弱和憔悴沧桑,她才比自己大一岁来着,却生了华发,血丝满眼。
“本宫现在很难看,是不是?”。
曦月诚实点头:“······有点”。
她见她愣了一下,后又莫名其妙笑起来:“你永远都是这样”,这样的······与宫廷格格不入,却又能生生把自己经营成所有人都羡慕的模样。
“永琏很喜欢你”,这是对方沉默半晌后再次开口的第一句话。
曦月再次诚实点头:“臣妾知道”。
接下来对方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曦月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这俩夫妻谈到永琏都这样爱沉默,或许这就是夫妻相吧。
皇后看向她,久久凝视着,看得曦月有些不好意思的撇开脸。
干啥鸭,看着她。
她听到皇后又轻笑了一声:“······难怪,难怪永琏喜欢你”,高曦月身上独有的鲜活,是谁都没有的。
曦月蹙眉,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皇后再次说:“本宫希望他娶娘家侄女,同永琏说了,但他不同意”。
顿了顿又道:“皇贵妃知道吗,永琏从来不会忤逆本宫,这是第一次”。
“不,这是第二次,你或许不知道,本宫不是很喜欢他同你亲近”。
“但他不同意,又不敢让本宫发现,就偷偷的来”。
“本宫刚开始很生气,后来······就不生气了”,永琏从出生就被她寄予厚望,那孩子也争气,门门功课第一,事事做到拔尖,她是开心的,可后来又渐渐的不那么开心。
儿子是很好,但好得太过,太假,不像真人,连带着对她的关心在意,都蒙着一层纱,好在他对皇上也一样。
她没什么不满意的,但后来她发现有一人不一样,高曦月,是一个例外,才察觉的那几日她彻夜难眠,又在永琏阳奉阴违私下偷偷关注承乾宫后动了杀心。
可她的好儿子,那会儿才十一二岁,便开始寻死觅活,糟蹋自己的身体,他知道自己的重要性,也用着自己最有力的筹码,同她谈判。
最后她还是服了软,富察氏总比她心底那点子不舒服,要重要得多。
她一直是这样,以富察氏荣耀为己任,没有什么比得上家族的兴衰和未来。
皇后默默看着某个地方立着的小猪木雕,手法很熟悉,熟悉到她不想再看:
“本宫来是想同你说,东巡齐鲁大地,怕是得再辛劳劳皇贵妃了”。
她的身体她知道,且现在弟弟彻底成了气候,儿子也长成,她不再需要抓着那点子虚无缥缈的皇后体面了,不论怎样,她都依旧会是不可动摇的中宫。
曦月小脸一黑,彷佛看到自己接下来日日得穿着厚重的朝服,同弘历到处接待大臣,以及那许多活动操办的场面。
多年相处,皇后一看便知她这是不乐意了,突然心底小开心了一把,教育道:
“你拥有皇后之权,也该代行皇后之责”。
曦月骤然想到当初眼都不眨处理的那些女人,这下尴尬的。
好吧,是她懒怠厚脸皮了。
确实有些不太对。
皇后起身准备离开,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瞧了她一眼,那一眼饱含深意,让曦月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出了承乾宫,富察氏深吸一口气:“······罢了”,天家mǔ_zǐ ,本就亲缘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