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今日不知怎的,纸上字迹有些潦草,是书写的人,提笔的弘历,有些心不在焉,其实他的疑心病从未根除,只能减缓,他是相信曦月的,或者说相信自己的判断。
可也正如他自己所言,曦月不会以皇嗣谋害当初的如懿,这是真的,但曦月同阿箬有私下交流,估计也是真的,当初如懿设计不成反遭其害,那会儿他关心则乱,自行蒙蔽了双眼。
现在却剥开云雾,看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他几乎可以肯定,当初恐怕是提前曦月知道些什么,反手打了回去。
所以如懿之事后他去往承乾宫的那日,对方骤然冷了下来,一度让他以为回到了她刚入潜邸的时候,却原来她在失望,她以为自己打算蒙混过关不闻不问。
加上后来哪怕如懿进了冷宫,他也派人护着,特许太医专治,甚至还默留了个宫女在那伺候。
这些,她……也该是知道的了。
怪不得她死活不接受自己,偶有软化也始终坚守阵地,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或是最初绛雪轩的事让她不能忘怀。
原来并不至于此。
他不是最初不好,在她眼里,他是后来一直都不好。
想通的弘历小一月没进后宫,他得缓缓看该如何态度去重新面对曦月,沉浸在政务中无法自拔,像是回到当初被皇阿玛叫停婚事的那一年。
~
再次踏足承乾宫的时候,是曦月的生辰,他给她办了极盛的宴会,漫天烟火笼罩了几乎整个紫禁城,当年皇阿玛送太后一池子的荷花,可拾人牙穗终是不美,所以他亲手雕了只小老鼠。
送给她。
高台上,他牵着她的手,一同仰望彼时璀璨的夜空,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下,他侧过头瞧着她,曦月精致的眉眼间挂上久违的笑意,这一刻,是真的很美很美。
他偷偷从袖口中取出小鼠,冰冰凉凉的玉坠碰到曦月的手背,她垂眸看去,那东西实在精巧可爱,左耳上挂着的小铃铛都被完美复刻。
“送你的,生辰快乐”。
曦月伸出两根手指,把小东西捏过来,“多谢皇上,我很喜欢”。
她笑得有些开心,弘历瞧见也跟着笑,看起来有些傻乎乎,像地主家的小儿子,曦月注意到后瞥开视线,冷不丁问出一句话:
“皇上,这是我父亲进献的烟火吧?”,她几乎可以肯定,因为爹说了在她生辰这一日有惊喜给她,高小花还暗示了一番,她才如此自信。
弘历干巴巴咳嗽两声,试探性扶着她的肩,开始狡辩:“高爱卿既给了朕,那便属朕所有,今日放出来的,也理当是朕的心意”。
所以你别瞎感动错了对象,他还是很辛苦的。
曦月并未驳回,淡笑着抬头继续看去,时不时同他一同研究研究,场面很是和谐温馨,两人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渐渐融化开来,像烟火飞散,暖暖的。
此后,他们默契的不曾提及双方心底都明了的事,回归了平淡的小日子。
那天夜里,曦月带回玉鼠,把它挂在了正主身上,看着它脑袋咬尾巴的到处滚,似乎不太满意脖子上的新装饰,但没关系,戴着戴着就习惯了。
往后日子,曦月就这么同院子里的胖孔雀,胖小鼠,还有小胖狗们相互陪伴,日出日落,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