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怎么突然安静下来了?”
宋伊的话,引起了赵春培的注意。
他正在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又是炒,又是煮,又是烤。
他担心自己动作太慢,担心菜的味道不好,所以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要做出最美味的菜肴。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向外张望。原本喧闹的大厅,此刻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抬头看着楼上。
赵春培也走出厨房,抬头看向二楼。
只见邪道盟主,正在墙上题字。
‘我的天啊!’
赵春培捂住嘴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虽然他看不清白子江写了什么,但他看到,在白子江的字上面,还有另一行字。那一定是武林盟主留下的墨宝。
‘我的老天爷啊!’
赵春培激动得双腿发软,他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感到惊讶了,但今天,他的心脏,一次又一次地经受着考验。
毕思安看到师父留下的字,羞愧地低下了头,但他的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这是三位大佬在正邪联手之后,留下的墨宝,一定会成为武林中的一段佳话,甚至会流传天古。
师父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但他却特意提到了自己。在师父的心中,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剑无极,也不是秦夏军。
秦破天和白子江题完字后,走下楼来。剑无尘和三位“继承人”也跟着走了下来。他们下楼的场景,深深地印刻在了赵春培的脑海中。对他来说,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感动不已。
楼下的众人,并不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因为剑无尘用真气隔绝了声音,他们无法听到三位大佬的谈话内容。
但从三位大佬的表情,以及他们在墙上留下的墨宝来看,这次的正邪联手,应该很顺利。
秦破天走到门口,对站在厨房门口的赵春培笑着说道:
“你的酒菜,很不错。”
“谢谢盟主夸奖!”
赵春培激动得语无伦次,他恨不得立刻跪下来磕头谢恩,但天魔就在旁边,他不敢造次,只能深深地鞠了一躬。
秦破天走后,秦夏军和秦夏玲也跟着走了出去,正道高手们也纷纷跟在他们身后,左右护卫着他们。他们走得悄无声息,仿佛刚才那些喝酒划拳,谈笑风生的场景,只是一场梦。
当然,也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小插曲。
太乙神剑临走前,又瞪了一花剑尊一眼,而一花剑尊也毫不示弱地回瞪了他一眼。
血天刀魔没有再说什么“年轻人,要懂得克制”,而是直接向太乙神剑传音道:
—别再瞪了。
太乙神剑怒视着血天刀魔,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回敬道:
—再瞪,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太乙神剑没想到,血天刀魔竟然会说出这种粗俗的话,他顿时愣住了。他也不敢发火,因为他能感觉到,血天刀魔是真的生气了,如果他再敢挑衅,血天刀魔一定会和他拼命。
就算他能打赢血天刀魔,也不能在这个时候闹事。正邪联手刚刚达成,三位大佬也已经互相道别,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和平?
‘他就是故意的!’
太乙神剑狠狠地瞪了血天刀魔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这些该死的魔教妖人!’
他恨透了魔教。
一花剑尊好奇地问道:
—你刚才对他说了什么?
—我只是好言相劝,让他别再瞪你了。
血天刀魔一本正经地说道。一花剑尊才不信他的鬼话,从太乙神剑刚才的反应来看,他肯定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谢谢你,朋友。
血天刀魔无奈地笑了笑,她竟然相信了自己的谎言?不过,刚才他对太乙神剑说的话,确实很符合“如果我再年轻十岁”这句话。但他实际上说的那些话,应该是他年轻四十年的时候,才会说出口的。如果不是因为一花剑尊,他绝对不会说出那种话。
接下来,轮到邪道盟的人离开了。
白子江临走前,看了一眼剑无尘和剑无极。
‘咱们走着瞧。’
他觉得,这场“培养继承人”的比赛,自己未必会输。毕竟,他的徒弟,可是毕思安。
白子江也离开了,邪道高手们跟在他的身后,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酒楼。
送走了正道和邪道的高手们,剑无尘也带着剑无阳和八位魔尊,离开了酒楼。
最后,只剩下赵春培和剑无极。
哦,还有一个人。
“宋伊,你今天辛苦了。”
赵春培将工钱递给宋伊,并且让她把厨房里剩下的菜,都打包带走。今天的工作量很大,所以他特意给了她双倍的工钱。
“谢谢老板!您也早点休息。”
宋伊离开后,酒楼里就只剩下赵春培和剑无极了。
剑无极看着赵春培,眼神中充满了感激。
“你今天辛苦了。”
“我感觉像做梦一样。”
赵春培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又猛地站了起来。
“我……我能去二楼看看吗?”
“一起吧。”
赵春培来到二楼,看着墙上的字,激动得热泪盈眶。
“我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天魔、武林盟主和邪道盟主,竟然都在他的酒楼里留下了墨宝。这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家这样的酒楼了。
但同时,他也感到害怕。
“我害怕。”
“你害怕什么?”
“我害怕这面墙被人破坏。”
他一想到那种场景,就感到恐惧,浑身颤抖。如果有一天早上,他来到酒楼,发现墙上的字被人涂鸦了,或者被人砸坏了,或者被人偷走了,那该怎么办?
剑无极笑着说道:
“这可是得罪了整个正邪两道啊,谁敢这么做?就算他们真的把这面墙偷走了,又能卖给谁呢?”
他知道,这番话,并不能完全消除赵春培的担忧。他一定会一直担心,直到永远。
“就算真的发生了那种事,那也是一种特别的经历。”
“什么意思?”
“‘某年某月某日,有人因为某种原因,破坏了这面墙,然后逃之夭夭。’这也算是一段历史,而且,或许会成为一段很有趣的历史。”
赵春培没想到,剑无极竟然会这样说。
“你只要记住这一刻就行了,那就足够了。你看,墙上的那些人,谁会在乎这面墙是否会被破坏?如果真的被破坏了,他们或许还会再来题字呢。”
赵春培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所以,我们只要记住这一刻,就足够了。”
“是,少教主。”
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年轻人,会如此善解人意。
“我能敬您一杯酒吗?”
“当然,我很乐意喝你敬的酒。”
赵春培恭敬地为剑无极斟满酒。
“还是老板你敬的酒,最好喝。”
剑无极一饮而尽,然后拿起酒壶,说道:
“我也敬你一杯。”
他为赵春培斟满酒。
赵春培双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他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他看到剑无极正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他不再是那个谈笑风生的剑无极,而是一个安静的,甚至有些孤独的剑无极。赵春培知道,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