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家族人聚集而居,从章玉忱的住处到那里并不远,可等他赶到时,贺清宵已经带着人走了。
章玉忱走进那处民居,一路走到后花园角落的水井处。平时压在水井上的石板被掀至一旁,甚至没来得及重新盖好以作掩饰,由此可见当时多么紧急。
章玉忱转了一圈不见一个人影,惨白着脸走出去。
外面站了许多人,全是熟悉的面孔,这些人中绝大多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皆眼巴巴望着他。
王氏从家中追了过来,见章玉忱脸色惨白如雪,是从没见过的难看,担心极了:“老爷,发生什么事了?”
章玉忱拍拍她的胳膊,一句话没说,往章宅赶去。
章首辅作为章家的领头人物,又上了年纪,消息反倒还没传过去,直到被章玉忱敲开家门。
与族人居住的小宅院不同,章宅就宽敞气派多了,章玉忱走了好一阵,看到了站在书房门口的章首辅。
一见到章玉忱,章首辅顾不得深夜寒凉,快步迎了过去。
“玉忱,发生了什么事?”
“刺杀失败,暴露了……”等进了书房后,章玉忱艰难吐出这句话。
章首辅脸色陡然沉了下去:“怎么暴露的?”
“锦麟卫包围了十叔他们的住处,估计是四田失手后被人盯上了……”章玉忱越说脸色越差,已有些想明白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中计了!”
章首辅跌坐在椅子上,瞬间苍老了许多:“我说不要轻举妄动,你却听不进去……”
他没有指责被选中去完成任务的四田把锦麟卫引来的事。
要培养一名既忠心又身手出众,平时还甘于隐匿的杀手可不是容易的事,这些年来培养出的人有的死了,有的伤了,陆续有折损有补充,到现在关键时候好用的也不过六人。
这六把好刀可不是消耗品,落入敌手选择自尽别无他法,要是能脱身当然要逃。
“怪我低估了那丫头!”到现在章玉忱没了意气风发,只剩懊悔。
如果不是对方早张了网等着他的人陷进去,四田刺杀失败回到最熟悉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你是说,锦麟卫与那丫头谋划好的?”
章玉忱狠狠一捶桌子:“是那姓贺的!锦麟卫来得太快了,我去那里检查,四田他们连压井的石板都没来得及还原,可见当时锦麟卫是直接闯进去的。但凡有敲门的时间,四田他们就能及时逃走……”
这也是他反应过来中计的原因。
“二伯,接下来怎么办?”
章玉忱许久没以这么无助的语气与章首辅说话了。
章首辅儿子早逝,唯一的孙子章旭朽木难雕,随着他渐渐老迈,章玉忱行事果断又做惯了见不得光的事,常生出已能当话事人的错觉。
可是此时大难临头,章玉忱才惊觉他平日的威风如泡沫,一戳就破了。
“怎么办?”章首辅重复着章玉忱的话闭了闭眼,再睁开已满是晦涩,“玉忱,如果牺牲你我来保全章家一点血脉,你可甘心?”
章玉忱浑身一震,声音变了调:“二伯?”
“要么抄家灭族,要么留下一点根基,你如何选择?”章首辅嘶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