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宴对她很好,好到让她迷失了自我。
知道她喜欢小动物,可是郑家不许养,郑芯对动物毛发过敏,也不喜欢那些带有海腥味的水中生物。
所以他总会想尽办法讨她开心,送她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因此,哪怕是一场欺骗,为着这一点真切的好,她也想和他体体面面的结束。
郑媗抬头将不知何时蓄满眼眶的泪水逼回去,直接别过头,从她携带的背包里取出一枚古朴的木珠放进去,合上盖子。
如同断了他们最后的联系,同过去彻底割裂。
——
锦城人普遍信佛,平常有什么不顺心的或者开心的,甚至是求平安都会选择烧香拜佛。
在锦城的众多寺院里,最出名也最灵验的是大安寺,那里人流巨大,香火众多,高僧坐镇,却也最难求。
郑媗在锦城待了三天,孤儿院的事当天就处理完了,后面便去了大安寺。
她心有千千结,期望能得大师解惑。
她不信命,却不得不信,只能寄希望于玄学佛法。
第一天她满怀诚意徒步登山、叩拜佛门,许是黄昏而来,寺门将闭,只上了香,添了香油钱,无缘得见大师。
第二日,她早早爬山登顶,候着佛寺大开寺门,沐手、上香、添油,她都不敢生出一丝懈怠,只求得见大师,却遭拒绝。
第三日,她三跪九叩入了佛寺,终是得偿所愿。
惠安大师赠给她四枚平安符,那是她为父母兄长和顾时宴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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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已逝,他们就是她最重要的人。
她有再多怨恨和不满,也敌不过期盼他们一生健康长寿、平安无忧。
唯独到了她这,却是屡屡不顺。
惠安大师慈眉善目:“小施主,我观你面相,乃大富大贵之相,却半生坎坷,幼年颠沛、亲情缘薄、情感受挫、婚姻不顺、骨肉分离。”
郑媗无奈苦笑,诚恳道:“大师可能解我苦厄?”
惠安大师宽厚的脸上露出一抹悲天悯人的笑容:“施主,半生坎坷、半生安稳,苦厄终成过去,往日所求,终将成真。”
郑媗怀着满腹心事下山,回了帝都。
——
郑媗手里握着两枚平安符,那是她为郑泰安和秦蓉所求,上面还有他们的名字。
她又开心又忐忑地开门,还没走两步,就懊恼起来,他们应该睡了,不能再打扰到他们,还是明天给吧。
谁料,匆匆一扫,楼下灯火通明。
一楼处,她以为已经休息的郑泰安和秦蓉正一脸心疼地看着刚回家的郑芯。
不等郑芯说什么,秦蓉就吩咐了佣人:“我让你们备的姜汤和寿面呢,快去给二小姐端过来。”
郑泰安很耐心:“顾家对你还友好吗,他们有没有欺负你,告诉爸爸,爸爸给你做主,有我给你撑腰,顾时宴那小子不敢辜负你。”
郑媗如坠冰窟,原来一早就准备了姜汤和寿面,只是没有她的份!
她的亲生母亲,从来不会对她如此慈爱关怀。
就连她的亲生父亲,回来了最关心的也不是她,而是顾家的态度和他的利益。
相处这么久,没想过为她讨回公道,没问过她一句顾家是否对她和颜悦色?
偏偏,就能为了夺走他亲生女儿十二年身份的养女如此维护。
那他们之前口口声声的保证算什么?
是闲来无事逗弄小猫小狗的雅趣,还是打探郑家得失和长远利益的算计?
她分不清。
但是她可以止步于此,他们做尽责的父母,她做听话的女儿。
金钱是维系他们关系的支柱,情感是不必提及触碰的禁忌。
郑媗,你早该清醒的。
不要去奢望不属于你的东西,哪怕五年、八年,都难以企及。
郑媗如行尸走肉般进了屋,随手将手里的东西塞进了不知哪个抽屉里。
心不在焉地再次打开笔记本,快速划掉了帝都大学四个字,动作中带着泄愤。
做完这一切,郑媗失魂落魄地爬到床上钻进被子里就睡了,浑浑噩噩做了一夜的梦,她在恐惧、在求助,周围却空无一人。
她好害怕啊。
有没有人,可以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