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门前,魏先生看到蒋五爷过来,拱手道:“五爷。”
蒋五爷轻点了下头,开口问他:“魏先生,可是父亲腿脚的寒症又犯了?”
太祖帝开国初始,战乱并未停止。那年寒冬风雪交加之时,国公爷带着人苦战了一天一夜方才停息。
回来时知晓长子被人劫持了去,没有得到片刻的休息,等找到长子时,国公爷的小腿和双脚被冻得已经没有了知觉。
全靠着一股意志力坚持着,也因此落下了寒症。随着年岁渐长,国公爷的各处关节变形不说,还常常遭受疼痛的困扰。
“是世子爷过来了,打算着用药浴伺候着国公爷泡脚。”魏先生在蒋五爷身旁回道。
国公爷端坐在圈椅中,蒋南怀搬了个小杌凳坐在父亲身前,伺候着他泡脚。
“儿子就知晓父亲怕母亲担心。”蒋南怀一脸关切,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这足浴包是儿子去吴大夫那里求的,打今儿起,每日在母亲昼寝时,儿子便过来伺候您泡脚。”
国公爷手肘搭在身旁椅圈上,口中说着:“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表情虽然依旧严肃,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欣慰。
背着光的他,五官看起来都柔和了很多。
蒋南怀双臂支在膝盖上,端着膀子,身前木盆冒出的热气,让他面部有些许的朦胧感。
他微微仰着头,低声同父亲说话:“儿子听说,五弟妹陪嫁中有人好似是红巾军的后代……”
蒋南怀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一丝紧张之色。
叛军攻进院子那年他七岁,危机时刻是夏隆让四岁的长子穿上他的衣服。
他现在还记得,是一杆银枪穿透那孩子肩胛骨,被高高挑起后,落在叛军的怀中。
那一幕,让他做了很久的噩梦,现在想来还会感到心有余悸。
这件事很少有人知晓,该不会是真的那么巧吧!
“那人当初被救时,不过三、四岁的光景,生了一场病脑子里的东西忘了七七八八。身上的衣服也用来换了吃食,况且过了这么久,很多东西都无从考证。老大,你有点太过紧张了。”国公爷闭着眼睛说。
不过那个红巾军后代所生的两个孩子,倒是个好的。
不管是不是故人的血脉,有能力者,都不会被埋没才能,也会比普通人生活得好。
蒋南怀张张嘴,想到庄子上念云的担忧,讪讪道:“您也知道,如今夏家只剩下夏管事一脉,儿子对他们自是关心一些的。”
国公爷睁开眼,目光如炬,落在长子身上凝视着他。
蒋南怀抻着脖子做了个吞咽动作,脸上露出一丝慌乱。
“儿子……儿子做什么都是瞒不过父亲的,您这是做什么呀?怪吓人的。”从理直气壮到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就好像年幼时,一见到父亲就惧怕,怕到话都说不明白。
蒋五爷迈进书房,大哥缩着脖子的这一幕正好被他看到。
他脚步没有停顿,却是收回目光看向坐在椅子中的父亲,拱手道:“父亲,儿子是来同您说长宁郡主一事。”
蒋南怀坐在小杌子上,需身子后仰抬起头才能看到五弟的脸。
不由得想转过身去,一想到他又没有做亏心事,脊背又挺直起来。
蒋五爷同父亲言明来意之后,垂眸看着大哥拱手打招呼,“大哥也在。”
明明是相差十六载的亲兄弟,蒋南怀这个长兄还不及幼弟来的稳健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