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狄冷眼观瞧,见他四五十岁的样子。个子不算太高,皮肤干裂粗糙。有些凌乱的发髻上插着一根乌木,五官还算协调,就是嘴唇有些厚。
“草民曾率众夜袭鸿胪寺,陛下以示惩戒。陛下赦免大恩,草民铭记于心。”
见他说的情真意切,秦狄缓步来到他身边。看着屁股上渗出的血迹,口中发出一声冷笑。
“平身,赐坐。”
有侍卫搬来绣墩,放在他面前。
“谢陛下隆恩。”
见此情形,张琛暗暗咬牙,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深吸口气,心一横,身体重心下垂,卯足浑身力气,一屁股坐在绣墩上。
顿时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屁股上传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到全身的每一根神经。
甚至大脑里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一时间,让他忘记了该如何呼吸。
“你既是郑王谋士,为何不好好的呆在郑王府,却跑来京都呢?”
听到皇帝的问话,张琛顿感头大,忍受着屁股上的剧痛,再次站起身来。
张琛:“陛下明鉴,琛此前却为郑王谋士,只因与其政见不同。故此前来京都,只求犬马余年,可为大汉之兴,尽些绵薄之力。”
秦狄:“朕问你,谋杀诸国使臣的计谋,出自何人之手。”
张琛:“正是草民。”
秦狄:“真是个好计谋啊,你可知这一计,为大汉增添了多大的危机,又树立了多少敌人。”
张琛:“陛下睿智过人,将计就计,能够再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将祸事转嫁越国,草民自愧不如。”
秦狄:“看不出来,你倒是挺会拍马屁。朕曾听人言,说你遍游大汉疆域,熟知各地的风土人情。依你之见,南北之地,有何差异。”
闻言,张琛脸上闪过凝重之色,双手一拱。
“敢问陛下是问人文,还是地势。”
“都和朕说说吧。”
“陛下,若说人文,南北差异巨大,北方游牧民族较多,且杂乱无章。虽归属大汉,却有着不同信仰和生活习性,性格较为粗犷,崇武。陛下可派强者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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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则多出文人雅士,相对北方而言,这些人思想境界较高,且有百家争鸣之势。若想一统,非一日之功。陛下可推崇一家为国学,进行思想上的沉淀,假以时日,必会完成南北一统之新格局。”
张琛的话暗藏深意,别人或许不懂,秦狄心中却是明明白白。
嘴上并未言语,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冀州以北,五月回暖,十月便再入严寒。土地虽然辽阔,但独特的气候,导致他们资源匮乏。若挥师南下,夺取资源,游牧的铁骑,只怕是无人能及。”
“故此,草民以为,大汉之危,并非荆州,而是北方这些游牧部落。”
“你的意思是,北方铁骑会借荆州之乱,出兵京都?”
听张琛说了这么多,魏征终于反应了过来。
虽然觉得他说的这些匪夷所思,细细琢磨,却也有几分道理。
“丞相大人,游牧部落,本就崇武。更何况,几乎终年生活在皑皑白雪中,有几人心甘情愿。”
魏征缓缓摇头,言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几个月前朝廷刚刚派去使者,他们也都表示,愿意臣服大汉朝廷,效忠陛下。”
“此乃缓兵之计。”
久久不语的秦狄,嘴里慢慢吐出几个字。
“陛下圣明,一语中的,草民佩服。”
张琛眼眸中闪过一抹惊叹,实难相信,年纪轻轻的皇帝,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说的这番话,皇帝早就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