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仲夏的眉心拧成了“川”字,泰拉逽在距离他五六步的地方很是紧张地看着他。
在穆仲夏拉上被子后,泰拉逽就急忙问:“穆大师,塔琪兰她……”
问这句时,泰拉逽的声音都是抖的。
塔琪兰在被窝里慢慢翻了个身,虚弱地看着穆仲夏说:“萨默,我这种情况,是正常的吗?”
穆仲夏又抬手摸了摸塔琪兰滚烫的额头,神色凝重中又带着疑惑:
“我看您背上的痘疹,好像开始结痂了。”
泰拉逽和塔琪兰都愣了,泰拉逽呐呐:“那,那……”
穆仲夏对泰拉逽道:“你看看塔琪兰大师前胸的疹子和后背的状态是不是一样。”
说完,他就背过了身。
泰拉逽挪到另一侧拉下被子查看塔琪兰前胸的痘疹,看完后又仔细对比了后背的。
给塔琪兰拉好被子,泰拉逽道:“看上去是一样的。”
穆仲夏转过身,带着他也不能理解的疑惑对塔琪兰说:
“泰拉逽和泰瑟尔烧得已经没有那么厉害了,但他们身上的疹子还没有开始明显结痂。
可您的疹子我看过后,已经在结痂了。
我们照顾阿蒙达、耶合几个孩子的时候,只要开始结痂,就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几个孩子都是退烧后才开始结痂的,所以您现在的这个情况,我也把握不准了。”
泰拉逽一听紧张极了,塔琪兰舔了下因为持续高热而发干的嘴唇,说:
“我也觉得今天身上特别痒。”
通常痘疹开始结痂的时候就会很痒,泰瑟尔和泰拉逽现在都没有特别痒的感觉。
穆仲夏听后道:“您要忍着,不要抓挠,更要避免弄破。”
塔琪兰:“那我的痘痂需要留下来吗?”
穆仲夏摇了下头:“不用。如果您现在的情况只是接种成功后的症状,那您的痘痂内含有的病毒数量并不多,没有原生的痘痂有效。”
这也同时意味着传染性很低,穆仲夏甚至觉得接种的这种状态并不会传染,只是他还没有更科学的依据和可证实的病理数据,所以不能轻易下结论。
塔琪兰点点头,她也只是问问。
穆仲夏也给不出更好的意见,只能继续保持之前的治疗手段。
喝草药汤、用艾草水擦身、吃药膳粥,喝营养药剂,吃莓果(补充维c),多喝水,多休息。
把塔琪兰的情况详细记录下来,穆仲夏又亲自熬了药膳粥这才离开。
泰拉逽先喂塔琪兰喝了半碗药膳粥,塔琪兰烧得没什么胃口。
泰拉逽喝了两碗,洗了碗后他回来靠坐在塔琪兰身边,两人此刻怎么看怎么是一对难夫难妻。
穆仲夏用酒精擦了手,又把身上的白大褂丢到洗衣机里倒入洗涤液和消毒水清洗,这才返回他和泰瑟尔的房间。
泰瑟尔正在看书——抓紧时间学习——见到他进来,放下书问:“塔琪兰怎么样?”
穆仲夏把塔琪兰的情况说了说,道:“阿木音狼首和阿必沃还没有症状。
塔琪兰大师的情况与你和泰拉逽都不同,我不知道是体质差异造成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泰瑟尔让穆仲夏坐过来,穆仲夏坐下后靠着他说:
“额松和噶素她们这些医护会分批进行接种,我让她们两个安排好人,每一个接种的人都要做好记录。”
泰瑟尔:“她们会做的。”
想到塔琪兰的情况,还有泰瑟尔和泰拉逽身上的不确定,穆仲夏很忧愁。
他心里的压力很大,但又不能对任何人说,尤其不能对泰瑟尔说。
泰瑟尔搂住穆仲夏,对于拿笯的担忧,他心里很清楚,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对此保持沉默,因为任何宽慰的话在这种时候都是苍白的。
只有他们完全退烧,身上的痘疹全部消退,仲夏才能真正放松下来,因为那样才是证明了仲夏对于接种决策的正确性。
穆仲夏闭上眼睛不想说话,泰瑟尔:“躺到我腿上吧。”
穆仲夏从善如流地躺下,枕在泰瑟尔没有起疹子的腿上。
泰瑟尔取掉穆仲夏的发圈,手指在他的头皮上摩挲,过了不知多久,泰瑟尔收回手,拿过身旁的毯子,轻轻盖在拿笯的身上。
原来,在泰瑟尔手指的按摩下,穆仲夏不知不觉睡着了。
泰瑟尔的拇指在穆仲夏的眉心轻轻按了按,把他依旧没有平展开来的眉间抚平。
很多时候,泰瑟尔都觉得自己很无能。他空有一身的蛮力,却帮不到他的拿笯。
阿必沃在房间里还算平静,弟弟的功课现在都比他好了,他捧着穆阿父给他的书在认真阅读。
房间里只有可以睡觉的地台和一张凳子,没有桌子,就是带来的衣物也只能放在角落的兽皮毯上。
阿必沃却并不觉得简陋。
阿父已经答应他,如果接种成功,他可以跟着泰拉逽阿坦一起去威尼大部。
和阿必沃的平静不同,阿木音在房间里却是坐立难安,躺着也是翻来覆去。
他知道芊朵儿为什么要闹着和他分手,也想好了之后该怎么做,反正芊朵儿是他的女人,他不可能放开她。
但自己的女人在和自己闹别扭,阿木音也不可能真的就能做到心平气和,冷静自若。
套间朶帐外,弓哈万拦住了赫颞夫人。
芊朵儿冷着一张素颜,说:“我要见塔琪兰。”
身高马大的弓哈万挡在赫颞夫人面前,神情却是极为的窘迫。
“穆大师说了,任何人没有他的允许,不能进去,还请赫颞夫人您理解。”
芊朵儿往前一步,弓哈万吓得后退一步,芊朵儿再近前一步,弓哈万被逼得欲哭无泪。
他又不敢伸手去挡,更不敢拔刀相向,两手护在自己的胸前,好似遇到恶霸的弱女子一般,就差两泡泪,不过也快了就是。
弓哈万涨红着脸好言相劝:“赫颞夫人,您真的不能进去。
穆大师和塔琪兰大师在做重要的事,没有两位大师的允许,都不能进去!
就是我们也不行的!”
芊朵儿美眸一瞪:“你不让开,我就说你对我不敬!说你欺负我!伤了我!”
弓哈万差点跪了,欲加之罪!
如果不是戴着帽子,他的头发绝对会炸起来。
他可以对奥拉大公、对伊甸的王子不假辞色,如果是部落的女性,他也会厉声把对方轰走。
可他面对的是塔琪兰大师的母亲,还是威尼大部利恪部的赫颞夫人!
他是什么手段都不好使,也不敢使,进退不得。
其他守门的侍卫纷纷对弓哈万报以同情,却没有一个人去解救他。
这种时候死道友不死贫道,他们也很怕赫颞夫人啊!
泰拉逽和塔琪兰的房间,有人在外面敲他们的窗户。
塔琪兰将睡未睡的,泰拉逽走到窗边,掀开窗帘,把窗户开了一个小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