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仲夏听着听着就沉了脸。
那个所谓的尚阶机械师看上了夏佐,想玩一玩。夏佐的父亲不仅没有严词拒绝,反而想方设法地把夏佐送到了对方的床上!
“穆修”很是悲愤地说:“我走投无路了,捅伤了他,拿走了他的钱,趁夜跑了……
我当时就想先回爱林郡,如果我的身体和母亲埋葬在一起,我就和他们死在一起!”
那时候的“穆修”是真的绝望了。
原本以为他可以抛开私生子的身份重新开始属于夏佐的人生,谁曾想,厄运再一次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如果不是对那个很可能代替他去了亚罕,对“自己”或许还活着的猜测,他可能根本坚持不下去,会最终选择彻底与母亲埋葬在一起。
穆仲夏搂紧“穆修”:“你很勇敢,真的很勇敢。”
“穆修”愧疚又自卑:“我一点,都不勇敢……永远,都不知道,该怎么,反抗……”
穆仲夏:“你能安全地从暹辰国跑到伊甸,又从伊甸跑来亚罕,足以说明你的勇敢。
留在亚罕,没有人能再欺负我们,相信我!”
“穆修”内心还是惶惶然,但绝对比之前好了很多。
至少亚罕的雪季,可以令那些应该在追捕他的人望而却步。
不过他还是有些害怕:“不会,给你和这里的人,惹来麻烦吧?那个人是尚阶的机械师。”
穆仲夏拍拍他,捧住他的脸说:“那你就让自己成为冕阶的机械师,让任何人都不敢再对你起歹念!”
“穆修”怔愣,眼里慢慢升起名为希望的光芒。
穆仲夏:“你留给我的机械学知识无比的宝贵,谢谢你,穆希。”
“穆修”的眼泪再次涌出,他却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虽然看着自己熟悉的身体里有一个陌生的灵魂,但想到自己的身体还活着,他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仿佛,这就是自己的双生哥哥。
“‘穆希’已经成了穆仲夏,你就是穆修。我们把这个名字记在心底,那是你,也是我,我们是一体的。
我们是兄弟,亲兄弟!”
穆修没有任何困难地就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
“我叫穆修,你,你是,我的,哥哥……”
这话说的穆仲夏再次泪流满面,仿佛生来就是同胞兄弟的二人紧密拥抱在一起。
泰瑟尔站在门外一动不动,只有紧绷的身体泄露出他内心的震荡。
洗完碗的阿必沃、阿蒙达、卓坦、通旭和乌哈根看到阿父(鹰王)站在门口,并没有上前打扰。
几个人彼此间眼神交流了一番后,阿必沃带阿蒙达回去了。通旭今晚跟卓坦和乌哈根一起住,他先回去拿被褥。
朶帐内,穆仲夏还在继续:“我跟泰瑟尔说,穆希的身体里有两个灵魂。
一个是穆希,一个是穆仲夏。白天是穆希,晚上是穆仲夏。
穆希因为不能接受凡露丝的要求消失了,只留下了穆仲夏。
泰瑟尔对此十分的愧疚,他始终觉得是他害了你。”
穆修也不知该不该怪那个帝玛塔男人。
不过他还是诚实地说:“哪怕没有那一次,以后凡露丝也会为了别的事情逼迫我的。”
对自己性格上的缺陷,他一直都有着深刻的认知。
穆仲夏:“我不知道你还活着,我给你建了一个衣冠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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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母亲的遗物我也放在了里面,是一个术宝箱,需要机械学达到邢阶以上才能打开。”
说完,穆仲夏从脖子上摘下他一直随身戴着的项链,戴在了穆修的脖子上。
看到他一直以为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重新回到自己的手上,穆修握紧钥匙,眼泪再一次滚落。
直到朶帐内的两人不再谈那些令人“惊悚”的话题,在门外站了不知多久的泰瑟尔才敲开了门。
泰瑟尔浑身冰寒地进来,穆仲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他的身上散出。
他上前碰了碰泰瑟尔的手,吃惊:“这么凉!你一直在外面?”
泰瑟尔:“和泰拉逽谈事情。”
“快暖和暖和!”
穆仲夏把泰瑟尔推到取暖器前。
泰瑟尔一进来,坐着的穆修就站了起来。
这样强壮的男人总会给他带来一种压迫感。而且这个男人比送他过来的那个男人看上去还要强壮高大一些!
穆仲夏给泰瑟尔倒了一杯热水,说:“你马上要出征了,你不在家期间,穆修就和我住。
等你回来,我们在附近给他搭一顶朶帐。”
泰瑟尔点了下头。
“那今晚……”
“我住阿必沃的朶帐,木宰留下来陪你。”
穆仲夏站在坐着的泰瑟尔身后,捏捏他的肩膀:“今天晚了,明天再跟你细说。”
泰瑟尔始终紧绷的身体瞬间柔软了下来,点了点头。
泰瑟尔没有久留,抱了一床被褥就走了。
泰瑟尔离开后,穆修低声说:“他对你很好。”
“穆希”说话的声音就不高,如今换了一具身体,穆修仍学不会大嗓门说话。
“是,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
穆仲夏真挚地再一次对穆修说:“谢谢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在我原来的那个世界,我得了绝症,因病而亡。”
穆修咬了咬嘴唇:“我也占据了夏佐的生命。”
兄弟两人再次紧紧相拥。
世界是如此的奇妙,他们拥有同一副身体,拥有同样的记忆和一段奇妙的知识,还幸运了拥有了各自的人生。
“穆希”把另一个世界的哥哥带来罗格里格大陆,与他失散多年的弟弟“穆修”相聚……
“你还活着,真好……真的,真好……”
穆修说不出这样感性的话,但他用力的双手也泄露出他内心的激动。
他们都还活着,真好……
过了一会儿,木宰过来了。穆仲夏去洗漱了一番后就招呼穆希上床休息。
两人各自一个被窝,地台下是木宰。穆修时不时就往木宰那边看。
在他的两世生命中,被这样一只看起来无比温顺的庞大野兽守护是绝对零经验的事情。但看穆仲夏,却是习以为常了。
两个人都睡不着。
穆仲夏关了术法灯,黑暗中,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低声聊着。
好似两人天生就是兄弟,没有丝毫的陌生感、距离感。一直聊到后半夜,朶帐内才没了说话声。
而阿必沃的朶帐内,泰瑟尔却是失眠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