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认识了卓坦,阿必沃、白西米和依弗赛三位少年就有了地方去。三人每天都泡在竞技场,发泄他们旺盛的青春力。
这天又跟卓坦在场上较量完,把卓坦虐了个舒坦,吃烤全羊的时候,阿必沃把穆阿父交给他的任务跟卓坦说了。
卓坦一听高兴坏了,当即拍胸脯揽下了找人的事,并且保证只要人还在合萨热城,他就绝对能找到。
卓坦的那些小伙伴们很是羡慕,他们也想萨默大师为他们制作术法武器,但他们不敢开口。
阿必沃跟这些人也都混熟了,说:“你们准备好材料和费用,我帮你们跟我穆阿父说。”
这些少年们高兴地就要去抱阿必沃,被阿必沃嫌弃地踢开,一手的油,会把他刚换的衣服弄脏。
阿必沃这么信任他——对卓坦来说阿必沃找他帮忙就是信任他——卓坦就很直白地问:
“阿必沃,你为什么叫萨默大师‘阿父’?”
伊甸语的穆阿父听起来和“默”差不多,大家也没怀疑穆仲夏是用了化名。
阿必沃没有回避,说:“穆阿父是我阿父的拿笯,所以我也要叫阿父。”
穆仲夏和泰瑟尔的关系旁人都看在眼里,只不过两人并没有正式对外公开,所以大家也都是心照不宣,却没有人捅破。
阿必沃这话算得上是直接挑破了两人的关系。
卓坦很惊讶阿必沃会这么直接,一时有点支支吾吾:
“你就,这么,告诉,我了?”
阿必沃瞟了眼身边替他为难的少年,很坦然:
“穆阿父本来就是我阿父的拿笯。”
白西米和依弗赛也不觉得这件事不能说,白西米问:
“你们迪罗特男人不能有同性的拿笯?”
卓坦立刻摇头:“没,不是。
我们迪罗特男人也能和男人在一起的。
只是我听说,伊甸的机械师和术法师不能找同性的。”
又立刻加了一句,“我们威尼大部没有那么严格的。”
阿必沃吃下一块羊肉,说:“所以穆阿父才不回伊甸。”
原来是这样啊……卓坦和他的小伙伴们真相了。
卓坦问完了,阿必沃则问出他挂心的一件事:
“那些身上拴链子的竞士是什么人?也是迪罗特人?”
卓坦有点小惊讶:“他们是海奴,你没见过吗?”
阿必沃摇头:“没有。”
“你们亚罕没有海奴啊。”
卓坦的一位小伙伴插嘴道,
“他们是从雾海上抓来的奴隶。我家就有海奴。”
卓坦:“海奴的身体很壮,就是笨了点。我家也有。”
阿必沃:“部落犯了大罪的会降为奴隶,如果有部落大战,战败的一方也会成为奴隶。
我第一次见海奴。”
卓坦:“过几天有奴市,你们如果感兴趣我带你们去。有看上的奴隶就买下来。”
阿必沃立马摇头,他对买卖奴隶不感兴趣。
见阿必沃、白西米和依弗赛是真的不感兴趣,还有点敬谢不敏,卓坦和几位伙伴对视一眼,大家就立刻越过这个话题,聊其他的去了。
从竞技场出来,阿必沃让白西米和依弗赛先回去,他独自去总会找两位阿父。
穆仲夏正在工作间忙。阿比勒的兄长带着侄子赶到了合萨热城,昨天刚给阿比勒侄子的断腿做了倒模,穆仲夏要给他做假肢。
阿比勒送了穆仲夏一份大礼表示感谢,也作为费用,一句不提萨默大师曾说过会给他们最优惠的价格。
穆仲夏不是一个人在工作间,孟日大师、乌云琪大师、宝都图大师和查干特执事都在。
通常机械师在制作术法物品时,除非是自己的老师或徒弟,否则不会让别人在旁观看。
穆仲夏在冶炼房独自熔炼好需要的金属材料后,就让人去请查干特执事。
得知萨默大师愿意他旁观制作术法假肢的过程,查干特执事就立刻去请了三位尚阶大师。穆仲夏住在总会,三位尚阶大师最近也都住在这边。
熔炼金属是制作术法物品的关键基础。穆仲夏选择了藏私。但制作整个术法假肢的过程,穆仲夏不仅允许四人旁观,还会在制作的过程中一步步详解。
四人的等阶都比穆仲夏要高,但在穆仲夏制作的过程中,他们都会不时生出“果然是伊甸的机械师”这样的感慨。
阿必沃是在冶炼房里找到阿父的。穆仲夏给没事做的泰瑟尔找了件事,把他手头现有的金属材料进行初级提炼。
泰瑟尔打着赤膊,只穿了条短裤,即便如此,他身上的汗珠都还在往下滚落。阿必沃见到阿父,神色间有些忐忑。
泰瑟尔看了眼长子,手里的动作不停,问:“怎么了?”
阿必沃犹豫地回道:“我跟卓坦说,穆阿父是阿父你的拿笯。”
泰瑟尔手上的动作顿了下,又继续:“嗯。”
阿必沃沉默了几秒:“阿父,可以说吗?”
他想让别人知道穆阿父是属于亚罕,是属于他们家的。
泰瑟尔头不抬:“你穆阿父和我住在一起。”
住都住一起了,就是没打算瞒着。不公开,也不过是没有人特别过问。
晚上一脸疲惫的穆仲夏回来洗完澡,一家四口这么多天第一次聚在一起用饭。阿必沃是特别去接了阿蒙达和木宰过来,古安要陪辛娅。
饭间,穆仲夏说了他今天做什么,然后道:“合萨热城的机械师们都很热情,我今天让三位大师和查干特执事旁观,也是投桃报李吧。”
泰瑟尔给穆仲夏夹菜,家里的几个人都会用筷子了。
“阿必沃、阿蒙达,你们两个这几天怎么样?”
阿必沃道:“我和白西米、依弗赛每天会去竞技场,卓坦他们人也都很不错。
阿蒙达有时候会跟我一起去,有时候会跟着伊莫。”
阿蒙达接着说:“辛娅伊莫给我买了很多书,我每天都看书。”
穆仲夏揉揉卧在他身边的木宰的大脑袋,知道最近委屈孩子们了。
木宰也是他的孩子。只是他必须要把那件重要的事搞定才能回亚罕,还得再委屈他们一段时间。
饭桌上的气氛随着穆仲夏有心情闲聊也变得轻松了许多。阿必沃也把这几天在竞技场的事讲给两位阿父,哦,主要是穆阿父听。他的亲阿父估计不会感兴趣。
穆仲夏确实听得津津有味的。不过在听到阿必沃提到海奴时,他脸上的笑容浅了一些。阿必沃见状,话也停了。
穆仲夏在脑袋里搜寻了一圈,有几段模糊的记忆。
始终注意着穆仲夏的泰瑟尔出声:“你在伊甸没有见过?”
穆仲夏一个明显的回神:“见过,但不多。你也知道我‘以前’的生活环境很简单。
伊甸的达官贵人不喜欢用海奴。他们认为海奴是未开化的人种,家里有海奴会降低他们的身份。
通常有钱的商人才会蓄养海奴。”
说到这里,穆仲夏强调:“我个人不怎么喜欢奴隶,什么奴隶都不喜欢。
大家都是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喜好。
我知道部落有类似的惩罚,我不作评价。”
泰瑟尔立马道:“亚罕没有海奴。头领部落也没有奴隶。”
果然,阿必沃就接下说:“奴隶会被送去左右象王领地。”
穆仲夏还是又说了句:“我不干涉部落在奖惩上的规定。我们家没有奴隶就行。”
父子三人都点点头,心里也都记住了穆仲夏的这个忌讳。
穆仲夏这么说,心里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他这个从另一个文明世界来的人可以不喜欢这个世界的一些习俗,但不表示他就要去挑战。
几百几千年后,这些陋习自然而然会随着文明的发展而消失。
他可以从我做起,以后有机会去潜移默化地改变身边人的观点,而不是一上来就站在所谓的道德制高点去指手画脚。
要做的事还没做完,和父子三人聊完穆仲夏就先睡了。
阿蒙达和木宰留了下来,阿必沃还是回租住处。他在总会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回到住处的阿必沃找到姑姑,告诉姑姑他已经委托卓坦帮忙寻找辛娅的那位朋友。
古安马上就去找了辛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