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瑟尔、阿必沃和阿蒙达父子三人是埋头大吃。古安和穆仲夏已经在吃水果,父子三人还没停,明显是要光盘。
穆仲夏有心情聊天了,他问:“古安,你是一个人住吗?”
泰瑟尔说过阿必沃和阿蒙达两人是单独住的。
古安:“我和姆妈住在一起。”
啊?!
穆仲夏去看泰瑟尔:“你怎么没有把姆妈一起叫过来?”
泰瑟尔:“姆妈不会到我的朶帐吃饭。”
想到泰瑟尔说过姆妈是他的父亲和两位叔叔的责任,穆仲夏知道这种观念不是一时半刻能转变过来的,入乡随俗,他也不想弄得自己太特殊。
他对古安道:“那你一会儿回去的时候给姆妈带一点罐头和水果。”
古安立刻摇头:“不用了。”
穆仲夏:“这是我给姆妈的,和泰瑟尔没有关系。”
古安的心里暖暖的,再一次希望哥哥能和夏哥永远在一起。
穆仲夏接着问阿必沃:“你们早上几点起床?”
阿必沃:“……山鸡叫的时候。”
古安解释:“山鸡叫的时候,男人们就要起来了,老人、孩子和女人可以不起来。”
穆仲夏看向泰瑟尔:“那你明天也是山鸡叫的时候起床?”
泰瑟尔:“你是伊甸人,不用早起。”
古安点点头:“夏哥不用按照我们的规矩的。”
穆仲夏问:“那阿必沃明天去吗?”
古安:“阿必沃的伤还没有好,他不用去打猎,不过也要早起的。”
阿必沃的伤还没有好?
穆仲夏不知道该怎么说泰瑟尔了,一路上这么长时间,明明知道他有那么多药剂,这人就愣是没有跟他提过一句阿必沃的伤!
阿必沃见穆阿父似乎有些不高兴,马上说:“我已经喝了药剂,很快就能好了。”
穆仲夏严肃地说:“阿必沃、阿蒙达、古安,我有药剂,不是泰瑟尔换回来的,是我自己的。
你们如果需要,就跟我讲。
我们是一家人,我希望你们能接受我,我也希望,在你们有困难的时候,可以想到来找我。”
古安感动得眼眶通红:“夏哥,你真好,我阿兄能带回你,真好。”
阿必沃也被穆仲夏的这番话触动了,他已过变声期的嗓子比平素略哑了两分:“头领奖励给我的药剂我还没有用完,谢谢穆阿父。”
阿蒙达没有说话,单纯地感受到阿父的新拿笯对他们表现出的善意。对直来直往的帝玛塔孩子来说,他们不会去想穆仲夏是不是在做戏给阿父看。
泰瑟尔:“我得到的那份药剂,已经给了他们。”
穆仲夏却是道:“明天早上,阿必沃、阿蒙达,你们过来吃饭。以后一日三餐,你们都过来吃。”
阿必沃:“我们一日只吃两餐。”
穆仲夏深笑:“我们家一日吃三餐。”
泰瑟尔:“家里的事,穆阿父做主。”
阿必沃看了眼阿父:“知道了。”
穆仲夏看向泰瑟尔,仍然笑得温柔:“给阿必沃、阿蒙达装一点水果回去吃。给古安、姆妈也装一点,还有罐头,别忘了。”
说完还温柔地拍了拍泰瑟尔的肩膀,泰瑟尔果断起来去拿水果。
古安见阿兄如此听话,突然很想笑,同时,她也很感动。难怪阿兄会说穆哥不是米莎。穆哥真的和米莎不一样。
拿了水果,阿必沃就带着阿蒙达离开了,古安也走了。临走前,泰瑟尔把他分得的5支骨痛药剂都给了古安。
人都走了,泰瑟尔拉住穆仲夏的手:“你不高兴。”
穆仲夏仰头看着泰瑟尔,道:“我没有不高兴。
我知道,你们的很多观念、规矩,都和你们生活的环境有关。你们不会也不愿意给别人造成负担,也同样不喜欢别人给你们增加负担。
我并不打算去挑战帝玛塔人的观念,我只是想在我们这个小家庭里,做一些改变。
泰瑟尔,我想把阿必沃和阿蒙达当作自己的孩子,也希望,他们能从心里把我当成他们的另一个阿父。
泰瑟尔,我渴望,正常、温馨的家庭。”
泰瑟尔抱住穆仲夏,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很难得地说了许多话。
“他们会把你当成另一位阿父。
仲夏,雪季的亚罕,很冷,没有你喜欢的水果和蔬菜,肉类都只有最低的供应。
我不会饿到你,冻到你,但我无法为你摘来你喜欢的水果,无法给你一些你想要的东西。
你的嫁妆,你要自己留着。
阿必沃、阿蒙达和古安,是帝玛塔人,他们比你拥有更强的在亚罕活下去的能力。”
可是,你没有。
第一次听到泰瑟尔叫自己的名字,穆仲夏的心窝悸动。
从泰瑟尔的话里他也明白了泰瑟尔的担忧,明白了泰瑟尔为什么不愿意他分享。作为外来人,作为一个“养尊处优”的伊甸人,亚罕的雪季对他来说势必是难熬的。
一旦他的嫁妆用完了,他就只能和帝玛塔人一样过着纯粹,或者说是原始的部落生活。
泰瑟尔是第三部落的勇士,可是他再厉害,也没有办法让穆仲夏过上在伊甸的生活。对泰瑟尔来说,他的嫁妆,是他今后很长一段时间的生活保障。
穆仲夏抱紧泰瑟尔的腰:“谢谢你为我考虑。我会和你一起努力。我虽然是你的拿笯,但我也是男人。
打猎我不行,但我可以做别的事。种地、养殖,我都可以的。”
泰瑟尔:“不需要。”
如果穆仲夏是帝玛塔人,哪怕是他的拿笯,也要做事。但穆仲夏是伊甸人,他有权力什么都不做,安心地由他的男人照顾。
不打算就这个问题和泰瑟尔继续深入下去,穆仲夏推推泰瑟尔:“我要洗澡,受不了了。把两个浴缸都拿出来,我们一起洗。”
泰瑟尔松手。
泰瑟尔的朶帐绝对是第三部落头领部最受关注的朶帐。很多人注意到泰瑟尔一桶一桶地往朶帐里提水,不明白他提那么多水进去干什么。
不过也没人敢问,问了以泰瑟尔的脾气估计也不会回答。
两个取暖器令朶帐内十分温暖,对泰瑟尔来说已算得上热了。穆仲夏自己先洗好头,再给泰瑟尔洗头。
泰瑟尔已经坐在那儿等着了,穆仲夏严重怀疑对方在趁机色诱自己。给泰瑟尔洗好头,两人分别进入一个浴缸,穆仲夏舒服地喟叹,哼得泰瑟尔冰绿色的眼睛深沉。
好好地洗了个澡,穆仲夏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洗涤了。站在浴缸里,最后再从头到脚冲一盆热水,舒坦!
从浴缸里出来,穆仲夏拿大毛巾擦头擦身体。在朶帐里洗澡还是不方便,穆仲夏心想以后还是得弄一个专门的浴室。
至于把帝玛塔人的朶帐换成砖房,这是一项远大的工程,现阶段急不来。
泰瑟尔也出来了,拿起穆仲夏给他准备的柔软大浴巾。
穆仲夏这边穿上睡衣,说:“先过来吹头发。”
泰瑟尔的头发长,穆仲夏让他坐在取暖器前,就着热气把头发吹干。泰瑟尔怕热不怕冷,就那么光着。
过了一会儿,泰瑟尔的头发还没干,穆仲夏的已经干了。比起从伊甸出发,他的头发也长了一些。穆仲夏觉得自己恐怕也得入乡随俗,留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