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嫋嫋,阿姊说这么多,并非想让你原谅大伯母,你受了委屈为自己争辩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为自己争辩时却不能将自己陷入困境,你可知若那句忤逆若传了出去,对你有多大的影响吗?外人不会去探查缘由,只会添油加醋,将你按在耻辱柱上,让你永世不得翻身。再则,有阿姊在,又怎么会让你受委屈呢!”程姎说道。
“我知道的,有阿姊在,谁也不能让我受委屈,我只是······”后面的话程少商没有说下去。
“阿姊知道,你只是想证明你在大伯母心中的地位。”程姎说出了程少商后面的话。
“阿姊,我于阿母而言,到底意味这什么?”程少商抬起头看着程姎,她的眼中有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
“嫋嫋,你是大伯母唯一的女儿,她爱你,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程姎说道。
“可是···她抛下了我!”程少商委屈的说道。
“嫋嫋,你可见过战场的惨烈?不仅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凄美悲壮,还是妻离子散,血流成河,寒鸦啄食,是关系到一国盛衰。数不清的尸体,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大地,每一个回不去的将士身后都有一个痛苦的家,在那里最灿烂最鲜明的,便是被鲜血染红的军旗。你知道为何他们明知自己有可能回不去,却依旧不后悔、不回头的奔赴战场吗?”程姎说道。
“为什么?”程少商说道。
“因为若无国,便无家!若让那些非我族类者入侵了我们的土地,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烧杀、奸yín 、抢掠,他们能做出的事情绝对比你能想到的残忍、恶毒百倍千倍,每一个将士都有亲人、爱人,他们不愿他们重视之人面临那么残忍的事情,所以他们才会义无反顾的向前走,不回头,也不能回头。嫋嫋,作为女儿,你可以怪大伯母抛下你,你可以不去爱她,你可以怨她,因为大伯母确实对不起你,没有做好身为母亲应该做到的事情,将你一个人独自留在了家里。但作为一个百姓,你不能恨大伯母,因为她舍生忘死,用自己的命和身躯保护着我们,为我们提供安宁幸福的生活!”程姎轻轻抚摸着程少商的头发缓缓说道,“嫋嫋,大伯父大伯母他们真的很伟大,舍小家为大家,他们难道不想一家人团团圆圆,陪着你一起长大吗?可世间哪有两全之法,生而为人总会有两难的境地,必须去取舍,若是他们武将不冲在最上面,那么挨打受苦的,便是我们,我不会要求你不是怨他们,但一定不要也不能恨他们。”
此时的程少商还不太了解程姎话中的意思,直到不久后,在她亲眼所见后终于明白了,“可是阿姊,为何是我?为何不是兄长他们?唯独是我?”
“因为你是女娘啊,少宫是儿郎,若他就在家中被大母、我阿母教坏了,那么程家就很有可能面临兄弟阋墙的局面,这是任何一个家族都不愿面对的事情。而你呢?就算被教坏了,你就是个女娘,只要有大伯父和大伯母的功绩在,只要程家越来越好,将来给你找一个比程家家世低、为人老实的夫婿,也可以让你一生平安无忧。再则,战场上始终是刀剑无眼,他们都有可能一去不复返,更何况你一个小小的女娘呢?而且去了战场,不论是对名声也不好!大伯母虽这些年都没有回来,但从来不曾忘记往家中寄东西,大伯母应该想着,就算大母不喜她,但你始终都是程家的血脉,你在家中的日子再差,也不会差过战场那般苦寒之地。”程秧说道。
“是这样吗?可为什么阿母对我那么凶?”程少商说道。
“因为你终究是大伯母的亲生女儿,她教训你、教导你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我和大伯母始终隔着一层,她总会顾虑若过于严苛的教训教导我,或者那句话让我心中不舒服,我会心中对她、对你、对程家大房产生怨怼,可对你,她是不担心的!”程秧说道。
“我宁可她担心一些!”程少商小声嘟囔着,“阿姊,我真的受不了······”
门外,因为担心程少商而找过来的桑舜华拍了拍萧元漪的肩膀,两人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屋中的程姎微微抬眸,随后又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哄着程少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