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北,九江。
作为长江以北的重镇之一,九江虽不如九省通衢之地的武汉一般重要,但是,依托着长江天险,这座赣北的军事重镇,也是鬼子兵峰最甚的地域之一。
武汉会战中,作为主战场,九江中爆发的小型会战就占据了整个武汉会战的近一半,如果说,九省通衢之地武汉乃是鬼子的主要目标,那么,赣北九江则是鬼子的次要目标。
从战略意义上来说,控制了这座赣北重镇,那么,长江中下游便尽在鬼子的掌控之中,此外,作为繁华的商业城市,攻占了此地,一方面,能够大大削弱国党的经济能力,一方面,也有利于日军的后勤运输和掠夺措施。
繁华的集市,早也不重现。
逝去的故人,也落入尘埃。
哒哒哒~~~~
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门上,引起一阵一阵的水花。
“回信了!掌柜的,你看看。”
李欢,脸上带着一丝喜悦,从屋内跑了出来。
就算是长江以南,各地区的屋子排布,也有很大的不同。
像是,沪市,一般讲究的都是小巧精致,而,像是赣省北部九江,房子则更多的是大开大合之说,这幅样子,倒是和北方的建筑风格颇有相似之处。
当然,有人说,这和两地的文化渊源密不可分。
近百年以来,沪市周边都是商贾兴盛,自然讲究的是小利办大事,反观,赣省等地,百年以来,官宦子弟众多,因此,讲究的主要就是“排场和古礼”。
如此看来,这种说法,倒也并无道理。
至少,从近代的革命史来看,这些赣省的书香之气的确是给国家带来了一股不一样的革命烽火。而,武汉会战中,九江近一半的房屋被日军焚毁,众多商铺被日军抢夺,而,抗日前,一座三十万人的大城,在胜利之后,满打满算,也不过近三万人。
可谓是,十不存一,路有饿殍。
屋内,李三一身布装,旁边,还堆放着一个包裹。
一看,李三便在此待不久矣。
至于,李三在此,也一点都不奇怪。
毕竟,生命之路最重要的走私路段,便是由江浙沪的两地南下,进而进入赣南,再从赣南地区向西一路直上,最终到达国占区。
而,赣北重镇九江,便是最重要的中转点之一,向南的下一站便是赣南赣州市。
光是李三设立在此的中转点,手下便有二三十人,大功率电台,便有三座。
这,二三十人中,有专门收集当地情报,也有为生命之路探路的,当然,更多的还是,接待北面来的走私商队,以及,为沿途的走私商队和兄弟们,提供交流情报。
大路上,那都是日本人的哨卡,因此,一般而言,走私商队走的都是深山老林,踏的也都是乡下百姓常走的泥路和山路,而,这么一来,一路上,休息的地方都难以找到,更别说是有电了。
而,当然,没有电,何来的电台?
没有了电台,自然,也就谈不上,和上海军统区联系了。
“看来,这位冷军长倒是个狠人啊!不过,这样也好,若是真让咱们难做的话,我李三也说不定要避上一避了。”
电报组传来的电报,乃是,赣南地区的最新情报。
末尾,对此,王星澜,还特批了一句话:
赣南,乃是要地,吾等需保证其稳定!
若是必要,可动用一切手段。
看到这句话的瞬间,李三就心中领会了:
这冷军长,倒是关系甚广,就连自己这位一向不粘锅的顶头上司都说出了“动用一切手段”的话语了!看来,这赣南的主事人,还得是这位冷军长啊。
“行了,把东西都准备妥当,我今晚就走,拖不得了。”
啊?
“掌柜的,不等等后面的队伍?他们,可是还差一日就到了啊!”
闻言,李三将电报放在油灯上,望着其缓缓烧毁。
“时间不够了,本打算,跟这批队伍一起去赣南,但,迟则生变,这赣南的局势,若是我不出去露个面的话,说不定,咱们那位老朋友还真不好过这一关。”
别看,缉私调查队挂的是财政部的牌子,但是,内里,这调查队可是不折不扣的军统底子,而,前者,最多也就是卡一卡赣南第九军区的军费,而,后者一不小心,就能够将整个赣南变了天。
军统,抓的将军,还少吗?
而且,他冷江河,可不是中央军的将军,还是个保定系的将军嘞。
那位,戴局长,对一切的非嫡系将军,可都是抱着审视的态度啊!
冒着小雨,李三倒也不耽误。
按照寻常的方式,李三搭了个车队,便出了城。
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在第三日,总算是到了赣南地界。
赣南,赣州市。
“老板,这冷军长看起来,问题不小啊?”
瞥了一眼大门口的哨兵,徐振眼珠子一转,意味深长道。
闻言,康水义没露出什么表情,只是,淡淡说道。
“呵呵,老徐啊,你这就不懂事了,昨天晚上,人家袁专员可是放下架子,来跟你我推杯换盏,可是给足了你我两人面子!”
若是,放在以前,他袁河可就是不折不扣的封疆大吏。
若是,袁河手底下,再有两三个军,那就是一方军阀,如此的话,放在以前,估计就算是他校长也不能够忽视袁河的存在。
但,那毕竟是以前,现在,可是抗日时期啊!
“老康,这里,你可是说笑了,谁不知道,这普天下,吃了饭,就砸锅子的人,就属你们局里面最多。再说了,咱们来赣南,也不是为了吃饭的,是为了党国!”
说罢,徐振笑眯眯的看着康水义。
见状,康水义不禁暗骂一句:
老狐狸,这就想要甩锅了!
不过,康水义倒也是没动怒,只是,微微品了品茶水。
“老徐啊,据我所知,你们缉私局办事情,从来没有这么上心过吧?”
顿了顿,康水义指了指东边。
“赣南这地方没油水,谁来待个一两年,那可是都要脱一两层皮的。要查的话,也是得从其他的地方去查,而,查案子,你缉私局能比得上我这边的人?”
这句话,有些不客气了。
听到后,徐振脸色一暗,甩下袖子,便离开。
“老康,你好自为之吧!赣南这地方,你我都知道,有问题。”
望着徐振的背影,康水义眯了眯眼,心中不禁想到:
这,徐振看来,也不是表面上,那么和善啊!
或许,他背后,还有其他人,也说不定呢?
想到此处,康水义,不禁苦笑了一声:
星澜啊,星澜啊,这次,你康老师可是被你拖累了啊!
若不是,王星澜亲自打了招呼,他康水义这尊大佛,又怎么会真的顾忌“袁河”的面子呢?
说来说去,战时期间,一顿饭,有那么大的面子吗?
徐振说的一句话,的确没错。
军统,是最擅长吃了饭,还抹干净嘴的人了。
不过,你王星澜,到底有这份本事来面对这缉私特派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