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何故谋逆啊?”赵忠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刘辩呆立当场,刚刚跨进寝宫的他收住脚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赵忠。
“你说什么?”刘辩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如果有人留意,此刻他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着,却不知是因为心惊还是愤怒。
从刚才威胁何进时的意气风发,到被对方“逆风翻盘”杀的一败涂地,再到袁隗叔侄被斩,他被强行送回寝宫思过,甚至现在连赵忠这宦官也对他出言嘲讽。
连番刺激之下,他彻底失去控制,忍不住咆哮道“朕乃天子!乃是这大汉之主!你说朕谋逆?!你这家奴,竟敢说朕谋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辩指着赵忠,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神情似疯似癫,他嘴上骂的是赵忠,笑的却是自己。
笑自己不自量力,羽翼未丰就迫不及待与权臣何进撕破脸皮,也笑自己当下的处境,堂堂帝王,居然被一宦官嘲弄。
面对眼前刘辩这副疯癫模样,赵忠丝毫不慌,亦没有因为刘辩的一句“家奴”而气愤,反而是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却马上又换上一副笑盈盈模样说道“回陛下,仆是说,丞相与大将军皆是国之栋梁,朝中巨柱。陛下当然是天子,可如今这朝中却半点离不开丞相与大将军,何况他二位还是陛下的长辈,陛下又何必想不开,执意要与丞相他们作对呢?”
“长辈?”刘辩狞笑道,何后说何进是他的舅舅,现在赵忠这宦官竟也拿所谓的辈分说事。
可他刘辩又岂是寻常人家子弟?
天地君亲师,儒家有云:天地者,生之本也,先祖者,类之本也,君师者,治之本也。故,上事天,下事地,尊先祖而隆君师,此礼之本也。
也就是说,除开天地、祖先以外,君最大,君为臣之纲,忠君乃是大义,君臣父子,其中差异又岂是所谓“长辈”就能取代的。
刘辩不愿与赵忠辩论何为忠义,他收起癫狂神态,冷冷看着赵忠说道“朕知道是何进派你来的,你说这些话,也是他让你说的吧?他何进究竟想要干什么?!让你来此,只是想要激怒朕?还是想要杀朕?!”
“陛下言重了,丞相乃大汉忠臣,仆亦是,又如何会想要伤害陛下呢?只是丞相担心还有如袁隗等贼子,想要接触、蛊惑陛下,才让仆亲自来此伺候。丞相的意思是,日朝会过后,陛下可称病居于宫中,好好读书、思过。今后陛下的生活、餐食皆由仆亲自过问,必不会再有闲杂人等来打扰陛下了。”赵忠依旧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
这一切当然是按照何进的吩咐,他虽说让刘辩自今日起便开始在宫中思过。
可实际上,今夜城中大乱,袁隗、袁基两位重臣也被斩首,若天子不出来说明一下情况,难免人心惶惶,惹人猜想。
何进想要安心对付袁术、董卓,洛阳就不能乱,所以赵忠口中所说朝会,或许就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刘辩唯一的露脸机会了。
“你们要将朕软禁?!你们这是要将朕软禁啊!”原本刘辩以为所谓的思过只是为了打击自己的威信,意思个三五日也就罢了。
既然何进当时没杀自己,亦没换掉自己,想必是有所顾忌,那自己只需要假装老实,让其觉得自己已经不再跟其作对,此事也就算过了。
毕竟在这之前,除了没有掌握实权外,一切帝王该有的排场、程序,他都有,今后也可以按这个模式嘛。
而他之所以认为只要自己表现出服软的态度,何进就不敢为难他,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如朝会等很多场合,还是需要他这个帝王亲自坐镇的。
即便只是当个傀儡,可要是没有他,何进如何能服众?
别看今日是他败了,袁隗也死了,可只要他刘辩这帝王的身份不改,就还有翻盘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