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迷迷糊糊的余生坐起来问:“上卫生所干啥去?”
“叫你李叔赶紧回来,就说你爹发烧了!”一听说爹发烧了,余生麻利的穿上衣服,一边提鞋一边往外跑。推开门,外面是无边的黑夜,余生竟然毫不犹豫就冲了出去。
“有事还得是小子借力!”四春感叹一声,赶紧守护刘大个去了。
余生一点也不怕黑,就是脚下看不见道,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头把式的蹽到卫生所门口,倒不知道咋开口了,自从那次照过镜子以后,他就清楚的知道,栓柱就是他亲爹。
以前,一口一个李叔,叫的还挺顺嘴,自从知道自己是栓柱的儿子,他也不想喊爹了,也不想喊叔了。
他打心眼里恨栓柱,把自己的亲儿子给了别人,那就是不稀罕他,你都不稀罕我了,我为啥要理你呢!
余生站在门口,想了想,干脆一句话不说,直接用脚咣咣踹门。
栓柱从睡梦中惊醒,打开房门,看是余生,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肯定是家里出事了。
“我爹发烧了,我娘让你快点回去!”余生说完,转身跑进茫茫的夜色中。
他这是不愿意和自己一起回家啊!
拴柱苦笑一声,穿好衣服,赶紧往家奔。
到了家里,余生居然没回来,栓柱和四春对视一眼,心里都感觉不安了,黑灯瞎火的,这孩子是跑哪去了!
听见栓柱来了,刘大个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又闭上了。拴柱给他把了脉,脉像不好。肚子明显的大了,两条腿也浮肿了。
刘大个的病更严重了,又受了来喜私奔的刺激,这次怕是真的挺不了几天了。
栓柱把刘大个安置好了,正准备出去找余生,房门开了,大小牵着余生的手,爷俩走了进来。
原来,这小子怕刘大个有事,又自作主张的把他大舅叫来了。
在他心里,大小要比栓柱有本事,只要有他大舅在,啥都不是事。
几个人一商量,还是决定明天早上送刘大个去医院。
到了第二天早上,大小去队上套了一辆牛车 ,牛车比马车要稳当,刘大个现在的身体不宜太过颠簸了。
刘大个竟然破天荒的没反对上医院这事,其实人啊,平时都说自己不怕死,真要到了要死的份上,哪有不怕的!
毕竟能从容赴死的人不多。
到了医院以后,刘大个的身体急转直下,仅仅两天的功夫,饭都吃不下了,只能勉强喝点水了。
他拉着四春的手,虚弱的说:“我要——回家,我—我不想—死在这!”
花秋同意刘大个出院回家:“熬不了两天了,他的病已经是晚期了!早做安排吧!”
四春泪如雨下,不管两个人之间有没有爱情,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已经是彼此割舍不了的亲人了。
回到家两天以后,刘大个水米不打牙了,时而陷入昏迷之中,嘴里不时的呼唤:“光宗,光宗!光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