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大小拜托邻居帮忙看一下他娘,跟着郑宝上山了。
二傻就埋在半山坡子上,大小烧了纸钱,又随着郑宝下山了。
一路上郑宝磨磨叨叨的:“他比我都强,逢年过节他还有人给送点钱呢,我要死了,屌毛都没有!在这边受穷, 到那边还是得受穷!”
大小张张嘴,感觉应该管郑宝叫点啥,叫叔?大小喉咙滚动了半天,那声叔还是卡在嗓子眼里,怎么都出不来!
算了,大小自我解脱了,这么多年都没叫过,早都叫不出口了。
“你和我娘跟我一起走吧!管咋说你也养我小了,我养你老!”
“嘿嘿,嘿嘿嘿!”郑宝笑了:“我可不去,我照你打怵,说不定哪天我让你一刀砍死我犯不上,现在我可跑不过你!”
砍他一回,他记了一辈子!
晚上,三个人躺在炕上,大小又商量了郑宝一晚上,郑宝坚决不肯和大小一起走!
告别了郑宝,大小领着他娘走了。郑宝躺在炕上摆摆手:“快走吧!都走了,我可省心了!”
听见娘俩的脚步声走远了,郑宝爬起来,扳着窗户框,伸长脖子往外瞅,看见大小娘俩个远远的拐过山脚,消失不见了。
郑宝回到屋里,穿上鞋下了地,里外屋转了几圈,嘴里不停的絮叨:“都走了,都走了,走了清净!”说完,蹲下身子,用手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大小娘走一会,就抬头问问大小:“咱上哪去呀?”
“找大小去。”大小搀扶着他娘,一边走,一边回答:“找四儿去呀!”
过了一会,大小娘又问:“咱这是上哪去呀?”
到了镇上,大小雇了一个赶脚的驴车,娘俩个坐上驴车,晃晃悠悠的,大小娘睁不开眼睛了,大小让他娘靠在他怀里,一会的工夫,睡着了!
驴车一天走了六十里,晚上,大小找了一个大车店,吃过晚饭,把他娘安顿睡下了,他一个人坐在娘身边,想起了很多陈年旧事,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第二天,驴车继续赶路,还有二十里,早早到了火车站。
看见这个庞大的钢铁怪物,大小娘这个从来没走出过大山的女人,表现出孩子一样的新奇。
上了火车,大小紧紧拉着娘的手,一刻也没有松开过,火车一声长鸣,开动了。
老太太趴着窗户往外看,车窗外面的房屋树木,迅速的向后退去。她开心的笑了。
大小看着母亲,从来没有过的开心笑颜,这几天所有的郁闷,都在这一笑之中,全部释然了!
娘的一生,苦难太多,如果她都忘记了,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坐了十个小时的火车,又在大车店住了一个晚上,又坐了四十里的驴车,娘俩个终于到家了!
看着站在面前,大大小小的五个人,大小娘害怕了,躲在大小身后不敢出来,大小蹲下身,拉着娘的双手,笑着告诉她:“这都是你的亲人!”
大小招手,让大女儿先过来,他把老太太的手放在女儿的脸上:“这是你大孙女,耿疏影!她十一岁,你摸摸!”
老太太粗糙的手掌在孩子的脸上抚摸,疏影咯咯笑了,抱住老太太,叫了一声“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