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肇确实非常贴心,他每次都不问徐婉意见,而是直接问徐尚书,这样每次拍板做恶人的就是徐尚书,怎么都怪不到她头上。
这一顿饭吃的徐尚书心堵。
但没办法,这都是他三请四请给请来的大佛,人家能来都算是不错了,哪敢真奢求大将军会喊他一声岳父。
但徐婉的心情还不错,跟宗肇旁若无人地讨论菜色的口感,宗肇时不时会给她夹远一点的菜,被徐尚书看在眼里更觉得苦涩了。
好消息:女婿非常疼爱女儿。
坏消息:女儿跟他关系很差。
两人吃完饭就走了,压根没有要跟徐尚书叙旧的想法,只留下三个面色和善的大将军府侍女,笑吟吟地要去祠堂帮他家主母磨墨。
徐尚书差点没当场哭出来。
回去的马车上。
徐婉直接笑倒在了宗肇身上:“你太狠了,半个月让她们抄十五万字,我那继母估计多年都没写过字了,这么个抄法,手指头都要抄断吧?”
宗肇无感地说:“抄断了就给她请个大夫,好好看看。”
徐婉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厉害,想得太周到了,你这句方才怎么没跟我爹说?我觉得他就差这临门一脚了。”
宗肇冷漠说:“不想看他一个大男人哭出来,太丑。”
徐婉被他逗得咯咯直笑,抬起头朝他下巴上亲了一下说:“我想起来了,你昨晚在套我话,就为了今天帮我出气呢?”
“嗯。”宗肇应着。
徐婉眼睛亮亮地望着他,好笑地问道:“你怎么对我这么好,我自己其实都不太记仇的。”
宗肇抚摸她的脸庞,认真说:“我讨厌所有对你不好的人。”
徐婉一怔,淡笑着说:“人生在世,谁没有被人讨厌过呀?要都忙着记仇,那得多累啊。”
宗肇固执地说:“不管,我就是讨厌她们。”
“噗……”徐婉被他的死不听劝给打败了,她问道,“那些婢女怎么办呀,你还真打算等她们抄完女德后,都带回咱家吗?我可不想让她们来咱家折腾,乱七八糟的。”
“不会。”宗肇说,“等身契一拿到,就让翠枝把她们发卖了,有多远发多远。”
“哦……这还差不多。”徐婉坐在车厢里想了想徐家的祠堂,越想越觉得好笑,“哈哈……你不知道,我爹肯定气死了。他当年考进仕途后也学京城里人那套,把族谱上的名字都做了牌位。但我家这脉人少,他把旁系出五伏的也都摆上了,生怕被人觉得他家祖宗少。现在好了,整个姓徐的、亲不亲的祖宗们,都要看着一屋子的人跪着抄女德。”
她说得非常有画面感。
就连宗肇都没忍住被逗笑了。
但人类的悲欢离合总是不同的,徐家一片哀嚎,宗家喜气洋洋。
夜晚。
因着翠枝还留在徐家当监工,三倍工资的翠柳又上线了,她忙前忙后地安排人准备热水,伺候两位主子休息。
徐婉先去洗的澡,屋里有翠柳给她准备的花瓣,整个人泡得香香的,浑身清爽。
宗肇进去的时候,屋里还有热腾腾的香味,他没急着去洗澡,而是从柜子底下摸出一本册子,找到先前看过的页面,认真地翻了起来。
床上的两床小被窝已经被抱走。
“咚咚——”
翠柳推门而入,抱了一床大被子进来。
徐婉又看见了那床红艳艳的双人被子,上次见它还是宗肇刚回府的时候,那时因为宗肇回来得太突然,让她毫无心理准备,看着满屋子的红只觉得焦虑和茫然。
但现在,她看着这床红被子只觉得新奇,心里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无法形容,她甚至还坐下来,伸手摸了摸上面绣的鸳鸯,轻声笑道:“绣工真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