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管事媳妇想的没错。
这的确是一桩好差事。
周清荷这么小个人儿,行事却极其周到妥帖。
分明她自己抄书都抄伤了胳膊手腕,却还惦记着她。
每次一来,都特意备下茶水糕点,也不让她站着。
还歉意地说:“都是我不好,前些日子惹恼了长公主娘娘,眼下才没有好东西拿出来招待你。”
看看,多可人疼的小姑娘。
哪里又是她的错呢?
分明是殿下喜怒无常,才连累这么小的孩子。
坐在日光充裕的走廊下,喝着茶、吃着糕点,偶尔去看一眼抄书的进展。
这日子,怎么又不算美差呢?
那时的她,又怎么会想到,这样好的差事,会惹来贬斥到马房的横祸呢?
从管事媳妇到喂马的粗使丫头,简直是一捋到底!
见她不住求饶,秦瑶光慢声问道:“要本宫饶了你?那你来告诉本宫,你哪里错了?”
管事媳妇愣了愣,往跪着但一言不发的周清荷那边看了一眼,突然福至心灵。
“奴婢错了!”
“奴婢是殿下的奴婢,不是周姑娘的奴婢!”
秦瑶光满意地点点头,道:“还知道错在哪里,不错。”
“殿下!”
管事媳妇又急急地磕了一个头,满眼希冀地望着她。
秦瑶光微微一笑。
呵。
做错了事,其实不是那么重要,该罚就罚。
然而,认错了主子?
不好意思,她就喜欢看背主的奴才希望破灭的样子。
“任女史。”
秦瑶光缓缓开口。
任女史捧着纸笔上前,道:“下官在此。”
“贬去马房喂马,可记下了?”
“回殿下的话,已记下了。”
任女史将手中捧着的乐阳册呈到她面前。
秦瑶光满意地笑了,道:“好,立刻执行,再加十个板子。”
跟在任女史身后的两名健妇上前,一人拖着管事媳妇的一只手,往外走去。
“不!”
管事媳妇叫声凄厉,挣扎道:“殿下,您可是答应了奴婢,要饶了奴婢的!”
“本宫何时应过?”
秦瑶光漫不经心道:“罚了你去马房,这府里才知道谁是真正的主子,不是吗?”
马房里大多都是男仆,她这么一去,就是个活生生的标杆竖在那里。
下人之间没有秘密。
她为何受罚,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
赏曾祥进,罚了她。
还是那句话,顺她者昌逆她者亡。
随着管事媳妇的哭喊声远去,周清荷的脸色更白了。
她压住情不自禁地颤抖,听从秦瑶光的命令站起身子。
刚想说话,目光却落在案几上。
那里,任女史用来记录的乐阳册,就被秦瑶光随手搁在那里。
书册中间,放着一只乐阳笔。
铅……铅笔?!
周清荷大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