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盐,他们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之前实行纳粮开中的时候,甘肃、延绥、宁夏、固原四镇的盐引对应淮、浙两大盐场;山西镇除淮、浙盐场外,还有部分盐引对应山东盐场; 蓟州、宣府、大同三镇对应两淮盐场和长芦盐场。而两淮盐场是晋商深耕的地方。
实施纳银开中之后,那些继续留在边地纳粮报中的土着商人成为边商, 而在各有关运司纳银领取盐引的商人则成为内商。除了边商、内商外,还有水商,他们从内商处买引盐行销于各地,即所谓边商报引,内商贸其引以支盐,而水商运之。晋商也分化为边商和内商两个部分。
成为内商的晋商,实际上已经脱离了晋商的大团体,他们大多举家搬到淮扬地区,与当地的世家大族联姻,融入东南士绅集团。而留在山西河京师的这些晋商,则大多成为了边商,他们和九边各镇的军官们关系极好,家中子弟也多是行伍出身,以军事擅长,边商和内商的区别可见一般。
面对朱载坖这时候抛出来的橄榄枝,这帮晋商们都在紧张的思考权衡着,从他们的本心来说,当然是愿意恢复实物开中,这样的话,他们又可以利用自己和九边军官的良好关系,在入中的时候得到照顾,同时在开中支盐的时候,他们就占据了主动,可以利用同出晋商的淮扬内商,占据盐窝、优先支盐,攫取食盐的巨额暴利。
但是这么做,无异于虎口夺食,东南的盐商视食盐为自己的禁脔,现在晋商配合朱载坖去恢复开中,对于东南商人们来说无疑是挑战他们的地位,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打击晋商的,东南商人在朝廷的势力可不小,上至内阁次辅徐阶,下至科道言官,都有大批的东南官员,一想到此,不少人还是心中有些惴惴。
这时候一个看起来有些儒雅的商人说道:“既然有裕王殿下牵头,为何不做,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点道理还不明白吗?”
说话的是大盐商王崇教,他家中世代经营盐业,尤其是长芦盐场。王崇教的父亲王瑶贩盐淮浙苏湖间,往返数年财资渐丰。到嘉靖元年时,王瑶又独取长芦引数千赴长芦守支,盐业贸易的积累使王家成为富商。王崇教当然想光大祖业,成为大盐商。
而且别人怕东南盐商,他可不怕,他的哥哥就是现任南直隶巡抚王崇古,他娶的可是杨博的女儿,他的侄子就是现任翰林修撰张四维,后台极硬,根本不把这些东南盐商当回事,他反而觉得李朝观畏首畏尾,根本不配做晋商的领袖。
李朝观思虑再三说道:“还是去信虞坡公问问再说吧。”
见李朝观将自己的岳父拿出来,王崇教也不好多说什么,而且杨博也确实是现在晋党的领袖,此事也非他拍板不可。于是李朝观将这些情况写成书信,快马送到蒲州杨博家中,询问杨博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