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甚者,地方各级官吏在钱粮征解过程中,借职务之便,侵吞公款、损民肥己的现象,在现在也愈加严重,使国计民生均受其害。
严嵩不由得说道:“陛下,眼下州县官员,法纪陵夷,人情玩肆,地方抚按 司道与府州县之间也上下相蒙,官官相护,甚至有任内钱粮未完,二三载而升迁不问者。此岂皆心劳抚字,政拙催科乎?抑亦有朘肥是务,置民生国课漫不经心乎?有司洁己爱民者,仅什之二三,其朘民肥己及庸鄙病民者,什恒七八。如是则民生 乌得不穷,常赋乌得不逋?”
严嵩说的也是实情,州县官吏现在往往和地方豪强勾结起来,欺下瞒上,大肆捞钱,而朝廷的国用日窘,全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对于严嵩的说法,嘉靖不置可否,催逼州县官吏,当然是一个办法,但是并不是一个解决问题根本之策。苏松地区的豪强仍然存在,他们对于朝廷没有半分敬畏之情,朝廷固然可以通过逼迫州县官吏来挤出一部分钱财,但是一旦朝廷放松,这些官吏立马故态复萌。
而且此事还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在朝廷的催征之下,州县官吏不敢去向地方豪强索要本该由他们缴纳的赋税,反而将这些赋税转嫁到老百姓身上去,老百姓忍无可忍,必然导致民变,这是嘉靖不愿意看到的,所以现在嘉靖反而比较认同朱载坖的方案,只有对这些豪强加以震慑,从他们手中收取本该缴纳的赋税,才是真的。
嘉靖于是将朱载坖的话告诉了严嵩,问道:“惟中以为,裕王此言如何?”
严嵩愣住了,说道:“陛下,殿下此举无异于与天下士绅作对,此举不可啊!”
嘉靖笑笑说道:“朕当年大礼议时,何尝不是与天下作对?此子倒是颇有些朕年轻时的脾性。”
严嵩笑笑说道:“殿下,皇子也,自然是与陛下一般无二。”
面对严嵩的恭维,嘉靖只不过笑笑说道:“惟中说笑了,景王也是皇子,蠢而不自知也。”
严嵩说道:“陛下,说起景王,臣已督促工部和地方州府加紧王府施工,臣以为可以准备景王之国一事了。”这次嘉靖没有再推,只是点点头算是将此事答应下来。
君臣二人陷入长久的沉默中,嘉靖突然说道:“惟中,你觉得裕王之言,能成吗?”
严嵩叹了一口气说道:“裕王能否在苏松成功,不在于裕王,而在于陛下也!”
嘉靖当然知道严嵩的意思,一旦朱载坖在苏松追缴逋赋,朝中的臣子们必定会疯狂的弹劾,这时候就看嘉靖能否承受这种政治压力了,嘉靖指了指严嵩笑着说道:“你这滑头,这是变相在逼朕啊!”
严嵩只是笑笑而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