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妹将他的手拍了下去,往外看的视线却收不回来了。
楼下的马路对面缓缓驶来一辆马车,停稳后,从车上下来个华服少年。
这少年抬头看向樊楼时,面容便在小七妹眼前展露无疑。
俊眉星目,俊俏无比,像是女身男相的梅大小姐。
她的呼吸顿时一滞。
这位少年的身前迎来了一位中年男子,正对着这位少年拱手作揖,好似说了些什么。
这位男子头顶略有些斑驳,身量中等,穿得像个富家翁,他的左手中指上,套着个奇怪的物事。
小七妹见过这个物事,那日她杀了个婆子,用束胸布将自己绑在树上,在将晕未晕时,见到了一个挑着担子的男人。
那个男人戴着斗笠看不到脸,只是搭在扁担旁的左手手指上,就套着这么个奇怪的物事。
小七妹待要再看清楚一点,那个男人却对少年行了个礼,转身进了樊楼的南楼。
“大少爷,”小七妹赶紧回头说,“我要出恭。”
朱季川松开手指,了然地问:“想出去转一转?身上有银子吗?”
他从怀里掏出枚印信:“戴好帷帽,不要走远了,小笔的让木砚拿给你,大笔的用这个记账。”
小七妹随手一揣,速度出了门。
等下了三楼,她随手揪住个跑堂问:“南楼那边卖什么?”
“那边是老楼,二楼卖酒居多,一楼卖白矾。”跑堂殷勤地指路,“您要去,从这左转从空中连廊过,能直接到南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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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一楼多是门床马道,您小心些,别让那些莽夫走卒冲撞了您。”
小七妹道了声谢,快步左转走向空中连廊。
走过连廊后,她将自己的速度慢了下来,站在南二楼环视着楼里的一切。
不同于西楼的雅静,南楼里热闹非凡,嬉戏调笑声不绝于耳,招朋揽客声此起彼伏。
像她这样戴着帷帽的女子并不在少数,但多是结伴而行。
人群中多是单独而行的男子。
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没有自己要找的那个。
她缓步往前,从人群中穿行而过。
樊楼的老板不姓樊,樊楼也不止一个店铺,而是零零总总的各色店铺,酒香扑鼻,简直是三平梦寐以求的地方。
二楼没有。
那就在一楼。
樊楼除了西楼有三层,其余都只有两层楼。
小七妹从楼梯走下了一楼。
然后,她看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这个人此刻背对着她,就站在一家店铺前和人说话。
不同于在华服少年面前的弓腰驼背,在其他人面前,他将双手背在身后,身背挺直,语气倨傲。
“金掌柜,某在汾州灵石县年收16.19万斤,差额规整,官抽二成后,利也仅二成,价格少不了的。”
“不论是在京、府界,或是诸路,岁总收之数均无增损,你要入市,也不是不行。”
他缓缓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高抬贵手,请田大家高抬贵手……”他身前那人鞠躬道。
“我田某人最是公平,有利即可,无利,那就请你早退。”
小七妹这下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截戴了指套的断指。
眼前这个背影,就是自己要找的梅氏,或者说——田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