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候在一侧的秦玉楼、秦玉卿、秦玉瑶几个亦是愣住了,尤其是秦玉瑶,仿似吓懵了似的,竟张着嘴,半晌皆未反应过来。
大老爷忙走上前,扶着老夫人手一脸愧疚道着:“母亲,咱们秦家百年世家门楣,岂能在咱们兄弟二人手中辱没至此,母亲此话严重了,二弟二弟妹两人皆是个急性子,今日着实是有些鲁莽了,说来,长兄如父,也是我这个做兄长的责任——”
老夫人听了,却是忽而一把拉着大老爷的手道了声:“你弟弟是个什么德行,母亲如何不知,这些年辛苦我儿呢···”
说着,便也不再多话,只又看着几步之外的袁氏道着:“此事便交给你了···”
袁氏自是应承。
老夫人说罢,便也不在去理会跪在下边一众乌压压的人群,直径由着秦玉卿几日扶着回院去了。
自老夫人去后,二老爷与姚氏二人仿佛亦是随着抽干了浑身的力气似的,二人相顾无言,这会儿只觉得连争吵斗嘴的力气都没了。
秦家兄弟二人皆乃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自幼关系甚好,且秦家百年身家,历来家风严谨,大老爷较为有出息,且不忘时时扶持二房,二房虽比不过大房,二老爷却自幼将兄长当做父亲,恭敬听从。
且到了这一辈,子嗣凋零,两房更是同舟共济,相互扶持,活了这几十年,还从未有人提过分家一事,别说提,便是连想也未曾想过。
这会子似乎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袁氏原是最不爱操心这些烦心事儿的,尤其还是二房的,不过,都到了这般地步了,总不能撩开手不管吧。
且,秦家人,许是天下太平之时,吵吵闹闹似是常事,但当真出了什么事儿了,倒也个个皆是拎得清的。
因为,唯有如此,这才是一家人。
忽而听闻那道温润却夹杂着些许窘迫的声音复又响起:“小生···小生在这里···”
芳苓闻声忙下意识地转过了身子去,不多时,只见芳苓忽而厉声道:“你乃何人?”
“小生···小生姓薛名钰,字子渊,元陵人士,乃是刘家刘秉珅的表兄,小生家住在城南洪兴街清水巷成衣铺子后头的薛家,家中尚有老母及幼妹一家三口,今日···今日是随着表弟一道登门参宴的,小生···小生···”
只见那人急急忙忙的回着,只越说越急,到最后竟然开始变得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
芳菲瞧了忍不住低声笑出了声儿,只刚出声忙捂嘴止住了,见芳苓瞪眼瞧了过来,芳菲忙止住了笑。
随即调整了下神色,板起了脸,装作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接着芳苓的话冷冷道着:“谁问你这个呢?是问你如何出现在了这里,这里是女眷设宴的地方,你难道不知道么?或者——”
芳菲忽而眯着眼,一字一句道着:“你趁着这旁若无人之际,偷摸着寻到了到了这里,竟还敢私自唤着我家小姐的名讳,说,你到底是有何居心?”
那人闻言一慌。
忙白了一张脸慌慌张张的道着:“姑娘莫要误会,小生绝无他意,小生方才是恰好经过此处,见姑娘在此,此番过来是···是特意来与···与秦···秦姑娘致歉的,小生并无唐突姑娘的意思,还望姑娘见谅···”
这位姓薛名钰说这话时,一直双手作揖的垂着眼,双眼未曾乱瞟,瞧着倒算是老实可欺。
芳苓芳菲二人闻言不由对视了一眼。
一直背对着坐着的秦玉楼这才不紧不慢的起身转过了身子。
这才瞧见亭子下嶙峋假山旁竟立着一名十七八岁的白面书生。
只见此人面白唇红,眉长目秀,穿了一身半旧不新的浅蓝色长衫,腰上挂着一块白色玉佩,身上再无其他装饰之物。
又见衣裳袖口领口似浆洗得发了白,但全身从头到脚收拾得干净整齐,瞧着倒也令人舒适。
微微低着头,神色似有些紧张。
秦玉楼瞧了两眼,随即神色淡淡的问着:“你我并不相识,因何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