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萧元邃的军营里又一次的喧嚣混乱总算渐渐平息的时候,东方的天空也露出了一丝鱼肚白,而在虎牢关内,几乎一夜没睡的申屠泰一边晃动着有些僵硬的脖子,一边从练兵场内出来的时候,迎头便遇上了沈无峥。
他手里提着一盏灯笼,灯火暗暗的,申屠泰却一眼就看到了他充血通红的眼睛。
于是上前道:“沈大人,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沈无峥抬手对着他行了个礼,手中的灯笼摇晃着,也照亮了申屠泰那双通红的眼睛。沈无峥看着他有些疲惫的模样,问道:“申屠将军这是——”
申屠泰苦笑了一声,道:“那小子被抓过来,可不肯安分,闹了一晚上。”
“哦?”
“我怕下面的人制他不住,万一让他跑了就前功尽弃了,所以过来盯着他。对了,你怎么这么早过来?”
沈无峥叹了口气道:“我也是担心这个人闹出事,一夜都没睡安稳,所以过来看看。”
说罢,两个人对视一眼,都苦笑了一声。
虎牢关内有专门关押囚徒和俘虏的大牢,但石玉焘跟普通的俘虏不同,申屠泰他们又怕他跑了,又怕他自戕,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特地将他安置在练兵场这边的一个房间里,随时有人看守,申屠泰更是亲自盯了他一晚上。
这一晚没出什么意外,倒是让沈无峥稍稍放下心来,他便没再进去,而是转过身和他一道往回走去,一边走一边心事重重的盯着自己手里微微摇晃着,明灭不定的灯笼,申屠泰看着他凝重的神情,说道:“沈大人不用担心,这小子好歹也是石玉心的弟弟,咱们把他抓回来,石玉心不可能不闻不问;况且,她是带着几万人马投到萧元邃麾下的,这种人在军中说得起话,萧元邃若真的不理石玉焘的死活,只怕他先要面对的就不是咱们,而是他们自己的内乱了。”
“……”
沈无峥沉默着往前走。
申屠泰这些话他的心里早就明白,否则也不会连话都没说明白,就先设计让他们抓了石玉焘再说,可是——
他长叹了一声,道:“我还是担心如意,王妃。”
“……”
“她如今身陷敌营,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萧元邃,还有石玉心,会不会伤害她。”
“……”
“如果她真的受到了伤害……”
说到这里,他喉咙沙哑得几乎说不下去,眉心也拧成了一个疙瘩。
看到向来稳重内敛,一切困难摆在面前都显得那么云淡风轻的沈无峥露出了近乎无助的神情,申屠泰也轻叹了口气,他没有兄弟姐妹,但从沈无峥的表现也能体会到这种亲情的眷恋有多深重,更何况秦王妃本就不同于一般的将领,若她真的在敌营中受了什么伤害,哪怕救回来,对秦王殿下也是巨大的打击。
这一次,他们必须得好好的想办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