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宇文晔的眼神更柔和了一些。
他低声道:“等父亲回来,弄清一切,明天,我陪你回沈家。”
“……”
“真的。”
最后两个字,若是平时听来都有些可笑,可这个时候商如意完全笑不出来,只苦涩的点了点头,便由他扶着上了马车。
很快,他们回到了宇文府。
府上还没收到这个消息,众人都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的事,只是图舍儿看到商如意这一路上都神情黯然,回到家后也是坐立不安,忍不住偷偷的问了她,商如意便也不隐瞒,将沈世言入狱的事告诉了她。
图舍儿立刻被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怎,怎么会这样?老爷怎么会——”
她有些慌乱的看着商如意:“老爷不会有事吧?”
商如意摇了摇头:“不知道。”
“……”
“但我,我不会让舅父有事的!”
说着,她下意识的用力抓紧了自己的衣角,掌心的冷汗不一会儿便浸透了衣料,可那冷津津的感觉只更让心中的执念深了几分。
她清楚的明白,自己当初选择宇文晔,是为了什么。
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虽然这个选择,如今看来,真就像是老天给她的“神迹”一般,令她遇到了此生最大的幸福,但她也始终没有忘记,在这个世上对她最重要的不仅是朝夕相处的枕边人,还有从小到大对她呵护备至的舅父舅母,和无峥表兄。
不管现在如何,将来如何,他们都是她永远不能放弃的人!
就在这时,长菀走进来道:“少夫人,国公回府了。”
一听这话,商如意立刻起身走了出去。
她也知道,今天这件事发生后,宇文渊回来也不可能太轻松,肯定是要去书房想对策的,果然,刚一走到书房门口,就看到宇文晔眉头紧锁的跟他说着什么,两个人走了进去,而商如意也急忙走到门口,轻声道:“爹——”
宇文渊刚要坐下,回头看到是她,叹了口气。
“如意啊,进来吧。”
“多谢爹。”
商如意急忙走了进去。
此刻书房的气氛有些异样,似乎不仅仅是焦虑沉闷,坐在一旁的宇文晔此刻神色甚至有些古怪。而宇文渊坐下后,又看了看她,道:“你舅父的事,你已经知道了。”
“是,新月公主告诉了我。”
“哦……长公主?”
听到这话,宇文渊的眼神更复杂了几分,转头看了宇文晔一眼。
这个时候,商如意也已经顾不上去细想今天宇文渊的态度,只上前一步,急切的问道:“爹,我舅父他——”
“你放心,”
宇文渊沉沉的出了口气,然后道:“陛下的确是很生气,当时就要把你舅父拖出去斩首。为父跟纪泓,还有裴恤他们几个求了半日,总算是暂时保住了他这条命。”
“……”
“可现在,人还是被打入了大牢,具体要如何处置,只怕还要看陛下的心思。”
商如意来不及松一口气,急忙问道:“爹,舅父他到底说了什么,惹恼了陛下?”
宇文渊的眼神更深了几分。
他沉吟了一番,慢慢说道:“今天,陛下传召我们进宫,就是为了孛星现世,灾祸降临的化解之法。其实文皇帝宾天,很多人都说过是应验了当年的星象谶言,可是,没有人知道,原来文皇帝是找到了化解之法的。”
“……!”
商如意睁大了双眼,又转头看了宇文晔一眼。
果然,他之前的猜测没错。
所以——
商如意轻声道:“文皇帝找到了,却没有遵循?”
“不错。”
“舅父他就是因为说出来了,所以才触怒了陛下?”
“是。”
“那,舅父又怎么会知道?”
宇文渊叹了口气,道:“为父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他跟当年的太史令严儒交好,而严儒当年的确奉命为文皇帝找寻到了化解之法,只是,文皇帝大怒,将严儒打入大牢,在文皇帝宾天之后,严儒也——”
“……”
“不过,你舅父曾经进入大牢,见了严儒最后一面,也听到了他此生的最后一句话。”
商如意屏住呼吸,哑声道:“是什么?”
这一次,宇文渊沉默了很长时间,甚至长到呼吸都成了一种煎熬,最后才慢慢抬起头来看向商如意,一字一字道:“孛星现东南,预黎庶涂炭之祸,隐江山大易之相,若寻化解之法,唯循民心所向,天命可知。”
他越说,商如意的心跳越沉。
最后,宇文渊沉声道:“一字记之曰——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