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物动人心,这句话放在任何时代,任何地方,甚至任何人的身上,其实都一样是有效的,天底下,就都没有不为财帛而动的人心。
只不过,有些人没有那么大的贪念,但有些人的贪念,却往往比他的本事还大。
而王岗寨内,显然后者居多。
一听说宝藏,而且是左公疑塚内的宝藏,那些原本杀气腾腾对着宇文晔和沈无峥两人的徒众,眼中全都爆出了贪婪的光芒,甚至有几个直接转头看向了身边的萧元邃。
此刻,萧元邃的脸色已经完全阴沉下来。
沉默半晌,他开口,有一种咬牙切齿的狠厉:“原来,是你们——”
这句话虽然没说完,但在三个人之间,这句话也不必说完。萧元邃显然已经明白了为什么王取易这一次会急匆匆的将他从洛阳召回,甚至直接在寨中埋伏下刀斧手,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样子——哪怕,两个人早已经一山不容二虎。
是因为左公疑塚的“宝藏”,令他的贪婪再也压制不住了。
所以,他非拿下自己不可。
虽然这一回,自己也是顺势诛杀了王取易,并且险中求胜的拿下王岗寨,可一想到自己的行动竟然完全在别人的算计之中,萧元邃的心里就腾起了一股无名怒火,尤其眼前的这个男人,更像是将一切都尽在掌握的样子。
他盯着宇文晔,冷冷道:“你们,就不怕有来无回?”
这威胁似话音一落,周围的人倒像是得到了命令一般,已经齐刷刷的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刀剑,虽然刀剑还为出鞘,但那种腾腾的杀气却如同化作实体一般朝着宇文晔和沈无峥扑来。
连在山中卷着泥土和树叶气息的清新的风,在这一刻,仿佛也带上了血的腥气。
对方,哪怕只在大门口,也已经聚集了上百人。
更何况,还有后面他们看不到的寨子里,更不知道有多少兵马在暗伏,若是一拥而上,哪怕两个人立刻转身,也根本逃不出生天。
可是,宇文晔和沈无峥,甚至连握缰绳的手都没有抖一下。
而宇文晔更是又看了看萧元邃身边那一群杀气腾腾的徒众,然后淡然一笑,道:“萧公子跟我交过手,想必对我是有些了解的。”
萧元邃道:“自然。”
“那么,你应该早听说过我在雁门郡,和前些日子在江都宫的战绩。”
“……”
萧元邃没有说话,可眉头慢慢的蹙了起来。
宇文晔看着他带着几分阴狠的目光,又看看的低头看向手中提着的陌刀,平静的道:“我宇文晔一人之力,不能抵挡千军万马,但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又从刀锋上移向了萧元邃的脸,眼神中,似乎也沾上了刀锋的锐利。
然后,一字一字道:“易,如,反,掌。”
“……!”
萧元邃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当然明白,这是宇文晔的威胁,赤裸裸的威胁,不带任何拐弯抹角,修饰掩藏。
因为,他的确有这样的实力。
不仅是当初在雁门郡,千军万马之中一箭射伤阿史那刹黎,击退千军万马,还有这一次江都宫之战,哪怕王绍及兄弟昭告天下的消息中只强调了宇文少夫人弑君一事,但懂得军事的人都明白,宇文晔是从装备精良,骁勇善战的禁卫军围杀中,把商如意救出来。
所以,他如果拼死要在王岗寨杀一个人,并不难。
绝对的实力,有的时候,就是一种让人不敢反抗的威胁——他这话一出,萧元邃竟没有立刻做出反应,甚至,他身边的那些人也此刻,似乎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威慑力,哪怕刀剑在手,却突然感到沉重了无数倍。
沉默许久,萧元邃冷笑道:“宇文,二公子,你舍得死在这里?”
他加重了“宇文”二字,似乎也是在告诉宇文晔,他身为宇文家的公子,此刻宇文渊已经占据大兴城,又拥立了新帝,下一步要做什么,哪怕不说,许多人都明白。
而宇文家的二公子——此刻已是贵不可言。
他舍得死在这里?
宇文晔淡淡一笑,仍旧看着自己那把闪着雪亮寒光的陌刀,平静的说道:“我上山的时候,就已经舍了。”
说罢,他突然看向萧元邃:“但萧公子,舍得吗?”
萧元邃眉头一拧。
而宇文晔又接着说道:“说到底,我们上山只是为了那两张地图,萧公子若肯交还,我们根本不必兵戎相见——更何况,那地图上的东西,也许萧公子你早就知晓答案了,不是吗?”
一听这话,萧元邃尚无反应,可他身侧的那些人明显表情又是一变。
甚至,在他身后大门内也传来了一些躁动的声音。
这时,萧元邃也发现,宇文晔和沈无峥不断的提起左公疑塚、宝藏,而且在话语中数次暗示这宝藏跟自己有关,如今他刚刚杀了王取易,王岗寨内人心不稳,再提这种事,很容易让一些人生出二心。
想到这里,他冷冷道:“你们一直说什么左公疑塚,宝藏,这些东西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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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况,左公疑塚连皇帝都找不到,你们又是哪里来的地图能找到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