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场?”成佑帝忍不住心头一跳。
对上虞怀含笑的眼睛,迟疑着点了点头。
吃完夜宵已经快到子时,宫廷中一盏一盏白灯笼把个夜色照得惨白一片。
虽然知道这些白灯笼都是因为自己点的,但穿梭其中,还是让成佑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扯了扯身上的低等太监服,抬头看了眼周围的景色,“虞怀,这不是瑶华宫附近么,深更半夜你带朕来这里做什么?”
“待会陛下就知道了。”
两人悄悄走到瑶华宫的宫墙下。
“陛下,微臣失礼了。”
话音未落,虞怀揽住成佑帝的腰,脚尖一点,飞身上了屋顶。
成佑帝一声惊叫还没来得及发出,脚已经踩到了瓦片上。
“你,你,你大逆不道!”
虞怀扶着成佑帝往前走了几步,蹲下,伸手拿开了脚下的几枚瓦片。
“陛下您往下看看,这才叫真正的大逆不道,比起他们,微臣对您做的,实在不算什么。”瓦片被打开,里头的声音模模糊糊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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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听不见说的什么,但里头有男人的声音还是能听的出来的。
这是宫里,他这个皇上还在屋顶上,那屋里的男人会是谁?
成佑帝最后还是阴着脸,蹲下身,看向瓦片下方的瑶华宫内殿,殿内影影绰绰看不太清人影,他把耳朵往下凑了凑,凝神去听。
瑶华宫内。
周太师在殿内来回踱了几步,“彻儿那边还是没有金龙卫的消息?不是说一旦皇帝驾崩,金龙卫的令牌便会传到下一任皇帝手中吗?彻儿又是成佑帝现在唯一的皇子,怎么会没有?”
淑妃听得也坐立难安,“爹爹,会不会是陛下他没死?”
“不可能。”周太师断然道,“我亲眼看着御医断定成佑帝断气的,也亲眼看见他进了棺材,就算他没死,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死了,就算没死,这次也必须死。”
成佑帝脸皮忍不住一绷。
就听见下方的声音接着道:“等到明天,若是金龙令牌还没出现,我也只能走一回弯路了,先让彻儿他顺利继位,再以年纪太小为由禅位于我,届时朝中多数大臣会同意这项决议。等为父登基,便封周岩为太子,你就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这中秦,很快就能姓周了!”
这一番话信息量有点大,成佑帝保持着蹲着的姿势愣神了许久。
直到双脚酸痛难忍,站起身的时候一个趔趄险些直直朝着面前的缺口栽下去。
虞怀早就注意着他,见状飞快伸手把人给拽了回来,“陛下,咱们先回去吧。”
一路被带回掌印司,成佑帝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虞怀倒了杯热茶递过去,“陛下,您还好吧?”
成佑帝捧着茶杯缓缓摇摇头。
“老师他······”
“淑妃她······”
“还有彻儿······”
连续三声欲言又止,成佑帝红了眼眶,“朕这次会昏迷,是不是就是周太师和淑妃的手笔?朕想起来了,昏迷之前,好几次朕去瑶华宫留宿,那淑妃都会给朕喝一杯她亲手烹煮的羹汤,亏朕还夸她贤良淑德蕙质兰心,那药,就是下在那羹汤里了吧?”
虞怀不语,他就顾自说道:“朕记得周太师的大儿子就叫周岩,立周岩为太子,淑妃为太子妃,那彻儿他,是不是也并非朕的儿子?”
“亏朕还一直尊称他为老师呢,没想到到头来,朕这位老师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把朕蒙在鼓里这么些年,真是好算计啊!”
虞怀看着成佑帝这幅样子,难得多了两分同情。
自以为自己坐拥天下,到头来老师算计着他死,妃子不是妃子,儿子不是儿子。
真是惨的一批!
他这边还没感慨完,成佑帝抬头,“虞怀,朕也不问你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了,这段时间,陪朕出去散散心吧,也让朕的这位老师,且得意这么几天。”
最后一句话话里的冷酷意味让虞怀微愣。
他一直都知道,成佑帝这人并非不聪明,只不过性子使然,比别的皇帝更多了几分随性。
但骨子里依旧有着帝王该有的冷心冷情。
现在,这股子冷心冷情,被彻底激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