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莫惊澜带着李孑去了昨晚见海东青的地方。
不出意外就见到了自家爱宠老老实实站在一株粗壮的树枝上,闭着眼睛缩着脑袋处于睡眠之中。
不过它倒也敏锐,只是两道轻轻的呼吸声,就警惕地醒转过来,看到莫惊澜后,就一个猛子从树枝上俯冲下来,稳稳停下令人身前。
莫惊澜先是把它翅膀上绑着的回信取下递给李孑,这才摸了摸自家爱宠的脖间羽毛。
李孑打开书信,就见信纸上上书四个稍显凌乱的大字:“全力配合。”唇角不由勾起了一抹笑来。
她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方,白云飞卷,苍穹如盖。
这纷乱世道,现在就端看谁的手,能搅弄风云了!
······
清晨,一场薄雾笼罩了整座季柳城,往日这个时候早已开始热闹起来的城中街道现如今一片死寂。
从朔方城失守,漠北军退至季柳城以来,恐慌就开始弥漫在季柳城内每一个百姓的心头上。
他们寄希望于漠北军能够守护住这座城池,但已经沦陷的朔方城却也压在每个人心头。
“爹,我们收拾些家财,往南走吧?”
“不走,这季柳城是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的地方,走,往哪走?我这都一把年纪了,死也要死在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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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北周马上就要打过来了!”
“有漠北军在呢,北周打不进来。”
“可漠北军不也失了咱们前面的朔方城吗?”
“······总之,你爹我不走。要走你们走吧,我放不下这季柳城啊!”
“爹不走,作为儿女的怎能抛下爹娘离开!”
这样的一幕几乎在季柳城中每一家每一户中上演。
老一辈的人都割舍不下这故土,年轻人又做不出这抛下父母独自离开的不肖之举,再加上对每日城墙上巡逻的漠北军还抱着一线希望,就这么一日日拖下来。
这么一段时间过去,竟没有一户人家像漠北百姓那样,脱离故土而去。
李孑曾就这个现象问过商河,才得知,漠北苦寒,本就是前朝朝廷划分出来的专门收纳流放之人的地方,那些被流放之人皆是在眼看回回归故土无望后,才不得已留在这里娶亲生子,生育后代。现在漠北生存的百姓多是这些流放之人的后代,他们本就对漠北没有多深的归属感,自然在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多大的眷恋。
而边境七城的情形却是截然不同。
虽然七城百姓的生存环境比起漠北仍有不及,但边境七城却是由最初那些因为伤残而被迫退伍的守卫边境的将士们,自愿留在边境和当地居民融合在一起后慢慢发展起来的。
现在七城百姓的身体里,也都留着来自自家那些身为守卫中秦将士们的先祖的血液,论起民风彪悍,比之漠北犹有过之,其间归属感自不用提。
季柳城一处普普通通的街道上。
“吱嘎!”
年久失修的木门被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声响,久久未曾开启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还未等周边的居民好奇地打开自家房门一条缝小心看过去,门内就响起一道凄厉的哭喊声,大清早的让人不由心有戚戚。
周边邻居面面相觑,“老林家这是怎么了?”
过了一会,有户去了解情况的人家满面惊惶地回来,“林老头人没了!”
“怎么会好端端的没了?”
那人叹口气,“这林老头不是每天都从一家人口粮中省下点粮食来去给那驻扎在城外的漠北军送去吗,这次过去的时候他在那稍微停留了一会,正好听到两个巡逻的漠北兵士说话,好像是在说北周又要发起进攻,他们现在吃不饱睡不好,上了战场不知道还能不能撑过一个回合,现在上峰已经差不多都决定好暂时撤离季柳城,退往芒山了。你们说,那兵将这话究竟是不是真的,漠北军真准备撤走吗?”
众人摇摇头,一阵默然。
他又接着道:“林老头心事重重地回家,脑子里一直想着听到的这一番话,他人身子本来就不大行了,被自家小孙子突然在门后面一吓,这一口气没能上来,就······”
众人听罢:“······”面色凝重。
几乎每个人心里都在心里想着同一个问题:漠北军,真的要放弃他们季柳城了吗?
那他们,又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