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四句话，一句比一句声音大。
路上有几个要去国营饭店吃饭的，听见这动静，还以为有什么热闹，伸长脖子往这边看了几眼。
老头立马闭嘴了。
“就这几本书，你卖我八十块，”徐言指了指背篓里的书，“不就是抢钱吗？”
谢琢当即转头看向老头。
“我，我，”大爷被看的有些心虚，但还是嘴硬道，“我也说了，那是店里的镇店之宝，就值那个价，你要是不想要也可以不要。”
“什么书？”谢琢已经低头往背篓里看了。
他刚才往里面装书的时候因为着急回去，也没细看，只扫到了一本小孩子识字的。
“高中教材，”徐言继续告状，“他说整个县城就他这里有，其他地方都凑不齐。”
谢琢听到这句话，又朝着老头看了一眼。
“本来就是，”老头都不敢和谢琢对视了，“城里就我这一家书店，你去其他地方当然找不到了！”
徐言：“……”
在后世待了二十多年，来这里也没几天，她还真没了解过这个年代像青平县城这样的偏远小城有几家书店。
她刚才见谢琢和他认识，还想着把钱要回来再去其他书店看看。
她找不到书店，谢琢应该知道。
万万没想到，这么大个县城居然就一家书店！
“钱还给你，”老头儿没等徐言再多说什么，一把将刚收的八十块钱塞到了她手里，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书店，“赶紧走，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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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言看看手里的钱，又看了看书。
“没事，拿着吧，”谢琢说。
“他这人就这样，”谢琢见徐言还在盯着刚才进去的谢富伟看，垂眼往背篓里的高中数学教材上看了一眼，“他不太喜欢……还惦记着考大学的。”
徐言偏头看他。
“他儿子以前和我是同学，”谢琢说，“高中同学。”
说完，察觉到徐言略显差异的眼神，挑了挑眉，“怎么，知青点天天编排我没上过学，编排的你们自己都信了？”
“不是，”徐言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不是从知青点的那些知青嘴里听说谢琢没上过学的。
她是从原文里看到的。
是原文作者反复强调他没上过学，还说他长得丑，脾气冲，行为话语粗鄙不堪，就他这样的还指望孙佳柔能看上他。
简直是，白日做梦！
“他儿子叫谢耀祖，”谢琢没怎么在意徐言的态度，继续道：“从小学习就挺好的，大概是受了家里人的影响，上小学的时候就说要考大学。”
“可谁也没想到，眼看着就要初中毕业上高中了，突然取消高考了。”
谢琢半眯着眸子，手指在车把上轻轻敲了敲，“当时虽然很多地方都已经停课了，但我们这里相对来说比较偏远，受到的影响也没那么大，一直到知青们上山下乡那一年才完全停课。”
徐言也看过几本年代文，其他的记不清，但那几个重要时间点还是记得的。
她大致算了一下，谢琢那会儿应该17岁，读高二。
“他这人平时就拗，爱钻牛角尖儿，”谢琢继续道：“总想着哪天高考会突然恢复，所以……”
“也不知道他怎么摸到牛棚去的，被人抓到的时候，他正跟着一个外文老师在学习外语，再后来，就死了。”
谢琢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缓了几分。
徐言能听出来他说这些的时候心情不怎么好。
她想让谢琢别说了，就听见谢琢已经再次开口了。
“他爸就他这一个儿子，挺宝贝的，从到大除了读书，都没让他做过别的事儿，没想到是这么个结局。”
“所以他只要看见有人找高中教材就有点……”
“嗯，”徐言点了点头，又朝着谢琢看了几眼，见他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才往坐在上了自行车后座。
然后往谢琢背上拍了一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