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夫妇凝视着渐行渐远的轿子,心情难以言表。
他们一生行善积德,所行皆是善举。
如今,竟为保住自己的女儿,做出这般恶事。
两人心中既愧疚又无奈。
他们紧盯着离去的轿子,许久都未回过神来。直到那轿子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虽说家中的一大危机得以解除,然而他们却丝毫没有轻松之感。那沉重的心情仿佛一块巨石,压在他们的心头。
直至眼前的花轿彻底消失不见,城主才轻拍了拍城主夫人的肩膀:“好了,回去吧。”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疲惫。
叶松萝坐在花轿里,心境颇为复杂。
花轿内的布置也是十分简陋,仅有一块破旧的垫子。
坐一会儿,就腰酸背痛起来。
但一想到即将抵达京城,便有机会与三小只团聚,她的心中又欢喜起来。
如今离开了城主一家,她也无需再伪装下去。
睁开眼,掀开轿子的帘子向外望了望。
由于旱灾和饥荒,外面行人稀少,四处皆是一片萧条之景。土地干裂,庄稼枯黄,道路两旁的树木也是枝叶凋零。
一旁的李公公冷不防尖着嗓子开口:“你醒了?”
这一声,把叶松萝吓了一跳。
李公公还以为她是因自己在此而惊讶,勾唇笑了笑:
“咱们现今正在前往皇城的途中。”
“你父母已将你送来,你也就莫要再妄图挣扎了。”
叶松萝打量着外面,淡然道:“此地距离皇城多远?大概何时能到?”
李公公神情略显怪异,忍不住多瞧了叶松萝几眼。
城主夫妇为送她过来,连灌药这法子都用上了,那她理应极不情愿去京城才是。
他原本已做好心理准备,还以为这女子醒来定会大闹一番,谁知竟如此冷静。
莫非,这是已然放弃抵抗,认命了?
李公公很快回过神,开始给叶松萝灌“迷魂汤”。
“我知晓你们这些女子皆不愿进宫,不过当今陛下后宫可是空无一人。”
“你进了宫,便是后宫唯一之人。”
“倘若运气佳,获陛下宠爱,那便无需咱家多言了吧。”
“不单你往后的日子衣食无忧,就连你们家,也能跟着飞黄腾达。”
李公公说这些话时的熟练之态,叶松萝猜都能猜到,想必这是他每次接女子入宫的惯用言辞。
她有些无语地打断:“李公公,我已在轿子上,这些话,就无需再与我说了吧。”
“您当我傻吗?谁不知这是送我去赴死啊?”
叶松萝说这话时面色平静,让李公公诧异至极。
这么多年来,被送去宫中的民间女子众多。
然而,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奇特的女子。
之前那些被送上花轿的女人,无外乎两种。
要么知晓自己即将命丧黄泉,在花轿里大哭大闹着要下去。
要么起初还有些兴奋,后来知晓自己的下场,渐渐变得惶恐起来。
甚至有些女子,为不被送进宫,在花轿里闹自杀,一哭二闹三上吊,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没想到叶松萝竟是个例外,她脸上既不见兴奋之色,也不见恐惧之态,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
若不是她方才那番话,李公公几乎要怀疑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