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回来片刻,屋外的暴雨如注,天空的云团低沉,才半下午的功夫,天色就看着灰蒙蒙的了。
水珠打在破烂的窗纸上,屋里也进了不少雨。
李枣看着焦急,风雨太大了,糊不了窗纸,她把屋里头的东西都搬的离窗户远了些。
李桃忙着在灶房烧热水,李木帮着烧火,几个人都淋了雨,尽快洗个热水澡是不生病的最好法子。
“哐哐,哐哐哐”,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门外的人大喊:“桃子,大木,你们回来了吗?”是陈三郎的声音。
“回来了。” 李木出了灶房,大声回应,他转身拿起几片路上摘的大叶子盖在头上,一溜烟冲进雨幕里。
门开了,陈三郎穿着蓑衣,打着一把油纸伞,见他们在家,他大舒了一口气,说:“你们回来了就好,你娘担心死你们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陈叔,快先进来说话。”
陈三郎进了堂屋,李桃给他端了一杯热水,喝了暖暖身子。他一瞧几人的狼狈样子就知道他们在路上淋雨了。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你娘一看见外头下雨了,她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他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又说:“今年有些邪乎,三个多月没下雨了,一下便下这么大,还好老天爷保佑,要不然等到入冬那会儿还是不下雨,山下那些村民的冬小麦都种不下去。”
李桃叹息一口气,说:“果子不大好卖,沿村叫卖了半天,好在熏鱼全卖出去了”,说着从背篓里拿出已经凉透的包子,包子被包裹的严实,没有被雨淋到,又拿了一根筒骨两根萝卜,说:“陈叔,包子是我们仨给我娘买的,劳烦你帮忙顺带捎回去,这根筒骨是我买给婶子的,和萝卜一起熬汤喝味道不错,补身子的。”
陈三郎包子接了,筒骨和萝卜他不要,说:“我家里后院也是种了萝卜的,只是今年初秋那茬都挖出来了吃完了,地里还在整肥,你们三个要多补补。”
李桃这会子忙,她摆了摆手,说:“我们自己留了”,便说灶上在烧水,离不了人, 转身就疾步走了。
李木讪讪地摸了摸头,说:“叔,你就别推辞了,我们都老熟人了。”
“哎,行,我代你们婶子谢过你们了。”
他只坐了片刻就要起身走人,跟在灶房忙活的李桃李枣打了个招呼,走之前把油纸伞留给了李木,转身便大步走进了雨中。
家里两个灶都烧着火,釜是借陈家的,这几日一直没归还,还有自家的陶罐,灶里头的火烧的旺旺的,没多久就水就沸腾了,三人先后速度飞快地洗了个热水澡。
洗完澡,全身暖和了,李桃拿出今天刚买的肥膘肉准备炼猪油,十文钱只有小小的一团,跟她的拳头差不多大。
肉太少,她犹豫了一瞬,还是打算用陶罐来熬油。
“大木,烧火,火烧旺。”
先烧水把陶罐里里外外烫了一遍,她又舀了一瓢清水,把肥膘肉切成小块,先放肉后放水,灶里头的火光忽闪,不一会儿功夫,陶罐里头就呼哧呼哧作响,待到水渐渐被烧干,罐子底的肥肉滋啦滋啦往外冒油,白花花的肉在慢慢变小便焦黄,肥瞟肉的香味激烈地迸发出来。
李木烧着火,头却一直抬着盯着罐子里头,李枣也眼巴巴地看着。
熬猪油的香味不同于他们之前做鱼汤蒸熏鱼腊鸡的香味,这是一种直入人灵魂的浓烈肉香,油香冲击着大脑,让人垂涎欲滴,炼油的劈哩叭啦声入耳,只觉得异常好听,李木大吞了一口口水,李枣扒拉着灶台越靠越近。
“姐,快好了吗?”
李桃用身子轻推了一下李枣,说:“小枣离远些,油溅到脸上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