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眸幽深似海,听见她如此自贬自损,心中的痛楚仿佛被人用钝刀切割,一刀又一刀,绵延不绝。
“或许你说的没错,真正不懂得珍惜的那个人是我。”
言语间自嘲的味道浓重,但转瞬间,她的目光变得凌厉如刀,“可我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不识抬举的女子,无法接受自我的沉沦,更无法说服自己与你不清不楚地纠葛一生。我甚至开始后悔,为何当初设计的那个人偏偏是你!”
他的脸色瞬间黯淡,步步紧逼,每个字都咬得极重,如同吐出的寒冰:“如果不是我,那你希望那个人是谁?”
她昂首挺胸,毫不畏惧地迎接他那冰冷刺骨的视线,眼眶泛红,愤怒与不甘在其中燃烧,“是谁都好,对于我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来说,哪里还有选择的权利和资格?”
“许崔缊蓉!”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了这三个字,愤怒和挫败感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理智撕裂。
她毫不退缩,面对他那如同寒风般的目光,眼中闪烁着泪光,但话语中的愤恨却未曾减弱半分,“我恨你,恨你不愿放过我,恨你在我最重要的日子里给予我羞辱,恨你强把我带回燕京,逼迫我接受命运,让我自我放弃!”
归京途中,她心中还残存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可以凭借那份微妙的情感控制彼此的距离,维持着那份不远不近的界限,不让它超越界限,让自己不必屈身为妾,保有一份渺茫的自由。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她过于天真的幻梦罢了。
在他眼中,她那些所谓的情谊,是否真的如她所想?
而她自己,在他心里又算得了什么?
从头到尾,在他深邃的瞳孔里,她仿佛从未拥有过一丝一毫的尊贵。
“我从未有过那样的念头。”
他面色阴沉,语调冰冷地否认。
“是吗?那么我恳求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宋衍熠,这辈子,我都再也不想见到你!”
她的眼眸坚定异常,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欲离去。
但就在那一瞬间,她的手腕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住,生生将她扯回。
她直视着对方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怒火,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今日,也许真的会死在这个男人手里。
她的面容平静,内心却如同古井无波,长时间的挣扎和绝望已经耗尽了她的所有力气,就连恐惧的感觉也变得模糊起来。
他周身散发着狂风暴雨般的暴虐气息,紧紧攥住她的手腕,几乎要将其碾碎,但在下一刻,他却又突然松开,那双冷峻的眼睛紧紧锁住她。
“我从没觉得你低贱,也没打算与你纠葛不清一辈子。”
她冷笑,声音中充满了讽刺,“那你现在所做的,又算是什么呢?”
他的目光落在她那脆弱的手腕上,停顿了一下,最终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手。
崔缊蓉心中涌起一丝不解,没想到他会如此轻易地放手,这个男人,怎么可能会如此宽容?
他眼中阴霾未散,语气却意外地柔和下来,“刚刚在那狭小的空间里,我之所以失控,只是因为你在我怀里,我……”
崔缊蓉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沉默片刻后,他将手中的兔形灯递至她面前,“你忘了带走它。”
崔缊蓉站在原地,犹豫着,没有立刻伸手接过。
他干脆直接将兔灯放入她的掌心,然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