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里,云雾缭绕。
白发老者于这云雾里,只如仙人。
武才人哪里不知道自己遇到了高人,再看一眼那如梦似幻的青鸟,更是觉得神异非常,便急忙起身,又拜倒,毕恭毕敬地道了声:“是”
李元未曾回头,但见她如此乖巧,也稍稍放下心来。
当天,他入林狩猎,狩了些野味,然后抛给武才人,令她晾晒成干,今后备用。
武才人老老实实地照做。
时值盛夏,一过又到冬。
李元扫了扫人间,只见那在人间的女儿竟也是垂危于榻,便唤了声:“小武,我外出一趟。”
“是,前辈。”武才人恭敬应答,虽相处半年,但这位前辈在她眼中却越发如同谜一般.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抓来,也不知道这位前辈要她做什么。
在李元走后,她才犹豫着走向屋侧。
她边走边搓手,呵着热气。
那双柔嫩的手早有了劳作留下的印记,且生了冻疮。
她脸颊也冻出了高原红,两块儿红烙在脸侧,看着像村姑,再也看不出半点之前在皇宫私会太子时的娇艳。
此时,她看李元离去,才来到青鸟一侧,双膝一软,跪地,哀声道:“青鸟姐姐.”
小琞正在看着山景发呆,此时突然被这一跪,便跃下屋檐,道:“起来起来。”
武才人哭着道:“媚儿想请问姐姐,前辈.到底为什么要抓我来?前辈若要媚儿做什么,媚儿都是愿意的。”
武才人,本名武媚。
小琞抬起羽翼扶了扶脑袋,看向眼前这少女,也觉得这小妮子可怜,她也搞不懂爹那么大神仙了为什么要抓这么个小女子。
这武媚虽美,但爹看着也不像是要让这少女当她小妈的样子,就似乎只是要将她留在身边,好像真的是认为这小女子可能会是祸乱天下的根。
然而,她左看右看,也看不出这武媚有什么本事能乱了如今的李唐天下。
小姑娘莫名其妙地就和人间断了联系,被抓到深山老林来,忍受着山间艰辛生活。此时犹至苦寒,山中阴湿之气重,便是大白天的都感受不到几分阳光的和煦。
小琞终究心底善良,她用清脆的声音安慰道:“前辈不是坏人,你就安心地在这里住着吧。”
“嗯听姐姐的”武媚不再多言,又起身,去远,然后坐到个木制的矮凳处,用力搓了搓手,然后抓起一旁冰冷的斧柄,开始劈砍柴火。
砍着砍着,她手掌的虎口便裂开了,丝丝血色印出了一条条纹理。
半日后,李元回来了。
他的小女儿李婵被他送入了神墓。
如今,他在人间还有着的牵挂便只剩小瑜儿,羽夫人还有唐年了。
扫了一眼武媚那委屈巴巴的样子,再看了看屋檐上青鸟眨巴眨巴的眼睛,李元丢出本小册子。
这小册子是他这一脉的下三品法门。
但凡入了门,也不会再挡不住这山中苦寒了。
“练吧。”
他道。
“谢前辈。”武媚连声感谢。
想入九品,并不需要妖兽肉,而只需要在存有阳气的环境里,多食些肉。
武媚天赋实在不错,在这种阳气稀薄的环境里,竟只花了四个月时间就练入了九品,她头顶的数据也从原本的“0~1”变成了“10~11”。
这般的数据,足够她在山中奔跑,也不用惧怕普通野兽了。
李元则是继续修行。
有着大量的空余点数,他在不停地挖掘着力量,但凡收获力量便能轻易圆满。
然而想要获得二品技能,却也是极难。
可李元的修行范围却也不限于二品。
在之前的时间里,他的修行实在是太过匆忙,以至于只是主力量提升到了二品极限,其余的诸如“铸兵”、“驯兽”、“身法”之类的力量却还停留在低品次。
这许久下来,他未能再得到除【灭界指】之外的二品技能,但却硬生生将【铸兵】、【驯兽】、【身法】提升到了三品大圆满的层次。
【驯兽】,三品可驯,三品之下直接能被李元神魂联系,瞬间化作他的耳目,只不过如今的李元一念可达祖地的任何角落,一指可碾天下敌,所以这般的驯兽却也没什么大用。
【铸兵】,五品铸灵器,四品铸阵器,三品铸阵旗,在旧时代李元并不会铸造阵旗,而如今他却已圆满。
【身法】,九品追踪,八品寻息,之后到了六品便是敛息,而五品则为幻身,可在旧时代李元的力量也就止步于幻身.这使得他在东海仙域根本隐藏不了自身,这才和那诸多仙域之人硬碰硬。
如今,在这清修的时光里,他也终于悟出了四品与三品,从而能做到藏于天地,一念而遮蔽自身万般气息,便是行走在人前,若他不想被看到,就无人能窥见他,就算是动用了侦查类法术也不行。
人法,乃是九品到三品。
天法,则是“小真知”到“真意”。
人法三品的巅峰,和天法的真意巅峰,会在力量上达到持平,之后.天法的“天意”才能再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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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三品基础在,那才是真正地成了道,若是没有便只是空中楼阁,空有二品力量,但只要外部环境稍稍改变,便会陨落。
换句话说,若李元可以隐藏自身,便只有“天意”层次的存在才能看到他了。
一年秋又至。
武媚运斧如飞,飞快地劈着柴火,待到烧水煮饭好了,便又跑来向李元请教。
她在修炼之中遇到了新问题,她被堵在了八品。
李元知道她的问题是缺少阳气。
看着这小姑娘认真和勤奋的模样,他也未曾吝啬,以一抹阳气在壁炉里点燃火焰,然后留下一句:“在这儿修行。”
武媚便卷了棉被直接睡在了壁炉旁,日夜除了劳作便是苦修。
这般日子慢悠悠地晃去。
武媚对李元的称呼也开始改变,从开始的“前辈”变成“前辈老师”,而这一日又终于变成“老师”。
但就在她口诵老师的那一刻,李元只道了句:“若称我为师,今后不得管凡尘事,否则我必会将你诛杀,你可愿意?”
武媚愕然了下,正要开口。
李元道:“伱不答应,我也会继续传你功法,助你延年益寿,只当是掳你上山的补偿。
之后,我会让你去到人间,做一位势力中的管事或是长老。
从那之后你便可自由。”
因为他将旧时代的火种重新洒落人间,所以此时人间也算是百花齐放。
太玄宗,五灵盟,问刀宫.这些或留存与史书,或泯然于苍生的旧时代势力一一重建,再与光明教联合,彼此互传法门。
没修天法的修天法,修了天法的则补人法。
李元便打算在时机合适时,让武媚去到问刀宫做一位长老。
见到武媚犹豫,李元又道:“不要想着拜我为师后,还能享受这般好处,本座说到做到,你若拜我为师,便永世不得再入世。”
良久,武媚才道了声:“媚儿未曾经历多少人间事,故而堪不破红尘,心猿意马,怕是难以侍奉前辈左右。但前辈若肯给媚儿二十年时间,二十年后.媚儿必定归山,不知可好?”
李元想了想,道:“二十年便二十年,二十年后回来便是。”
武媚愣了下,俏脸上生出兴奋,却又陡然叩首于地,问道:“老师是有大神通的人,而媚儿不过一介凡女,不知媚儿哪里能得到老师如此看重?”
这是她的疑惑。
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李元道:“此乃天机,不可再问。”
“是,老师。”
李元继续道:“入世之后,你若敢管皇家事,我也会将你诛杀,可明白?”
“皇家事?”
武媚苦笑道,“前辈也太看得起媚儿了.”
但见到李元认真的目光,她却又起誓。
如此,李元才点了点头,悠然远去。
十年时光,转眼而逝。
李元遵从着和阎娘子之间的“无声约定”,并未再干涉人间。
他为这座修行的荒山起了个名字——长留。
然后便终日在长留山、地府之间两点一线的来回。
这一日,武媚在李元的教导下,已然入了六品,她便向师尊道别,请求入世二十年。
李元从一处阳气浓郁处抓了匹七品妖马,然后赠给武媚,可前提是武媚得自己驯服这妖马。
之后他就重睹了穿越前蓝星历史记载的那一幕。
武媚驯服不得,便泼辣地用刀架在那妖马脖子上,顿时妖马服了.
在驯服后,已是英姿飒爽的武媚跳下马来,开心地看着仙风鹤骨的老者,然而她只看到了老者凝重的眸子。
李元直接神魂联系上了这匹妖马,使其成为眼线,随后将一封手书递给武媚,道:“下山后去问刀宫,将此手书交给问刀宫宫主,她自会将你收留,你入世二十年便从那边开始吧。”
如今问刀宫宫主便还是作为火种而留下的赵纯心。
李元于信上有约定的暗号,赵纯心一看便知。
武媚双手接信,又谢过,离去。
英姿飒爽的女刀客跨上骏马,健壮的长腿猛然一夹,马儿便扬长而去。
白发的老者身形变幻,又化作原本少年模样。
少年目光眺定远方。
这些日子,他记起了之前的历史。
如今,他让武媚离去,就是想看看那历史会不会重演,他都已经如此干涉了,武媚会不会再度入宫.又或者说没了武媚,会不会有其他“武则天”出现。
山中无甲子,度日不知年。
二十年,一晃便过。
李元从地府归来,站在长留山的云雾中。
这些年,他终于悟到了第二门二品技能————【逍遥游】。
这门【逍遥游】显然是身法系的上位。
李元直接抛入点,使其圆满。
一道道念头瞬间涌入神魂,而无穷的记忆也随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