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的是某一个西极神灵断了传承的法门,所以境界停在六品不前,如今寿元早已过半,又见了李元,得知了女儿下落,自想去东海看看。
李元去万宗学宫时,见到了他,也未曾回避,自是相认了。
此时自是一并带着离去了。
只是,两人分了两辆马车。
祝师在万宗学宫有不少学生,这些学生本就以祝斑为主,又见有此机缘,便随祝斑前往。
路途之中,李元也试图让小琞去问出“祝斑所修的是哪个神墓之人的功法”,然后想着把后续功法套出来,只不过还未又消息。
皇宫,大殿。
十三岁的小皇帝瑟瑟地坐在九龙龙椅边角。
他双肩稍佝,低眉顺眼,双眸时不时小心地看看身侧蟒袍男人,似是一切都需仰仗他鼻息。
小皇帝身上全然没有帝皇尊贵气息,有的只是害怕与恐惧。
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
这根本不需什么百年,甚至十年都不要.
不过半年的时光,之前那会着急地跑到李真面前哭着说“娘,我们收手吧”的男子,已经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刻,嬴安就老神在在地仰坐坐在九龙龙椅之上,和小皇帝一起听着朝臣上报信息。
这些年,嬴安随着母亲做了许许多多善事,也正因如此,他和中京的权贵们不同。
他是真真正正走到过农田里的,对于人间疾苦,对于百姓需求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此刻,他坐在高处,一一发号施令,俨然一副明君霸主之相。
而下面的大臣们似也开始习惯这位摄政王。
鹤党已倒,万宗学宫以南宗为首的一群人,全然汇聚在星王府的那位大菩萨周边。
皇殿之中,文臣武将,互执玉笏,分列两旁。
其中不少人看着那高处的摄政王,心中自有心思在暗暗滋生。
这心思若有字,那便是两个,是曰“从龙”。
今日,朝会到末,眼见着便要散朝。
摄政王忽地出声,道了句:“剑山关外,也有不少良田沃土,孤欲取回。”
群臣鸦雀无声。
摄政王目光扫了扫,落定在一人身上。
那人是谢家人。
但谢嬴两家,早成一系。
而这人的身份却还有些特殊,这是谢峰孙子,是在兵部天然有着跟脚的人。
除此之外,谢太后还在时曾有个奇怪的要求,要谢家每一代人里,必须有一人更姓为“李”。
这人必须是谢家天才,否则不可。
改姓之后,谢家需得倾斜资源进行培养。
谢家没人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凭什么谢家天才要改姓为“李”。
但谢太后地位极高,她的话便如老祖宗的话,不可违背。
而这一刻,摄政王嬴安的视线便落在这位“谢家李姓”的男子身上,道了声:“李虎。”
那男子面色风流,虽是武官,却很有几分洒脱之态,年不过二十出头,却已五品,在这年头算是天才了。
“臣在。”李虎出列。
摄政王道:“你组建使团,西出关外,去西极之地见蛮王。孤欲与蛮族重开往来。”
群臣:.
他们有些看不懂了。
这送人去西极,不是送死么?
可所有人又知道嬴家和谢家的关系。
而还有些高层则知道“李姓”意味着什么。
可以说,李虎这般的将军乃是摄政王天然的心腹,不说给泼天的功劳,至少不会给这种“一去无回”的送死任务。
那又是为何?
李虎却恭声道:“臣,领旨,定不负皇恩。”
摄政王点点头,又看向旁边小皇帝问了声:“陛下,你以为如何?”
小皇帝连连道:“父亲决断就可以了,就可以了”
说罢,他挤出些笑容,呵呵笑了两下。
摄政王道:“那李将军便尽早组建使团,速速出发。至于御厨,甜点师,孤已安排妥当,届时带着一同前去。”
御厨?
甜点师?
群臣,已然懵了.
摄政王稍作停缓,又道:“还有两事,孤望诸位知晓。”
他扫过众人,眉宇间闪过独断朝纲的霸道之色,然后道:“孤欲免赋天下三年,以让生民修生养息。
孤欲重组墨衣卫分派各处,当年重大冤案旧案自当重查,以证天地郎朗,以还百姓公道。
诸位以为如何?”
朝堂鸦雀无声。
摄政王侧头看向小皇帝。
小皇帝急忙抬手,鼓起掌来,道:“父亲说的好,说的好。”
摄政王仰头哈哈大笑,笑声响彻整个金銮大殿。
关外。
野草丛生。
一行数十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正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里。
这片区域其实危险无比,冰冻去后,惊蛰长虫,妖兽横行,可这群人却丝毫没有任何惧怕之意。
他们的眼里都有着人性化的神色,除了为首的男子。
那男子体魄魁梧,周身自然而然地散发着一股子可怕的热气,好似肌肤上流淌着火,只不过.他双眸漠然,胸口还有些莫名的凹陷。
在他身侧,则是四个大汉架着的一个抬辇。
辇里,隐约可见有个红衣女人昏睡不醒。
男子在关外转了又转,在看着远处那封闭的剑山关,脸上闪过冷冽杀意,但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侧头看向身侧一个少年,问道:“唐十二,我没有脑子。而你的脑子比较好,我问你,我们能杀光这关里的人吗?”
名为唐十二的少年道:“唐大,不行。”
男子“哦”了声。
唐十二道:“我们要给小姐看病,那就需要以合法身份进入关中。
我记得,小姐曾经是唐门的唐老太太。
而唐门早已在四十多年前就已迁入了关中。
我们要先想办法进入关中,然后再和唐门取得联系。
之后,我们在幕后操纵,让唐门的人出面,去获得治愈小姐所需的东西。”
唐大道:“那怎么合法进入?”
一旁,一个少女模样的人走了出来,笑道:“飞过去呀,我们都会飞,一个关卡能拦得住我们吗?”
这少女乃是唐十一。
唐大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道:“那就飞过去。”
唐十一笑道:“唐大,我记得小姐之前一直叫你唐仇,为什么你非要排到我们这一辈儿来,非要叫唐大呢?”
唐大道:“因为我不是唐仇。
我身体里不仅有唐仇的游魂,却也还有小姐另一个父亲的骨架。
我不是小姐的父亲,所以,我叫唐大。
我没有脑子,所以会做糊涂事,希望你们所有人都能及时提点我。”
唐十一笑嘻嘻道:“那当然,我们.可是一家人呢。”
星王府。
“这这图这图”
青衣老者手握一副图卷,双目圆瞪,惊诧不已。
旁边,李真淡淡道:“此图为《光明图》,乃是我父所绘,其作用是帮南宗之人通向更高境界。”
“老夫只一眼,便好似已经进入了画中世界,这一笔一划,皆有一种超脱于我等凡夫俗子的魔力啊。
便如不是以笔触勾画,而是精神和信念。”宋野黄脸上满是崇敬之色。
旋即,他又闭目,思索,缓缓道,“由此可见,人若想要力量,只需锻体强身,服用草药。
可若要臻至那般仙神的境界,却需要信念。
这一点,老夫侥幸与令尊不谋而合。
身出墨色,唯心光明,正念,致良知,知行合一,这便是一条通天的道。”
李真道:“先生急流勇退,既不欲从官,却可愿去做这学宫的宫主?
今后学宫也未必全然招收武者,而也可招收一些对国家社稷有用的栋梁之材。
只不过,所有人都需得学习先生的墨学。
先生还可将墨学编纂入门小册,分发给地,交由儿童识字所用。
而这幅画,便为墨学的奠基之物,如何?”
李真不待回答,微笑道:“想要收获强大力量,需得先有为善的念头,如此.对苍生才是好事。
否则,便是强大了,也只是另一批鹤党罢了。
我父说这天地二十年必有大变,届时一切都会天翻地覆,过去的力量许是再难存在。
可我想,便是力量不在了,若是为善的念头还在,那也是好的。
心念通达,尽皆向善,若再遇到新的力量,也未必不能水到渠成。
此事继往开来,功在千秋,先生可愿为之?”
青衣老者深吸一口气,胡须因激动而颤抖起来,他手握《光明图》,对着李真拜了拜,道:“老夫,当仁不让。”
七月。
李元登上了空舟。
东海局势他自明了,一切不必多言。
九月初.
空舟来到空港,缓停靠向那云雾缭绕的苍崖。
空港,似是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到来,此刻便是围聚了不少人。
其间便有土玄门主,火玄门主,还有诸多灵镇之人。
李元看着那许多人,自是明白他们心中所想,于是身形飞起,远离空舟,漂浮在浓郁灵气的高空,俯瞰其下,扫了一眼那两个“九十万”左右的数据,直接道:“一起出手吧。”
众人彼此相视一眼。
忽地,便是境域交错,灵器乱飞,五光十色的能量彷如千军万马,火焰焚兽虚空冲撞,土龙突起重云之间,周边地界骤然亮起的一道道阵旗。
阵旗里,狂风大作,云雾如刀。
各种强大力量,各种境界虚影,各种灵器宝物交杂一处,凶猛地冲向李元,宛如强大的巨兽兽潮要将这小蚂蚁一口吞吃,宛如震怒的海浪要将这一叶扁舟淹没。
这阵仗,说是两大宗门的对战场域最激烈的中心,也没人会质疑。
李平安担心地看向远处。
祝斑也是。
而不少藏蛰在各处的人还有其他的目光。
种种目光,种种心思.
李元抬手,掌心开了一朵红莲。
他摘了一瓣,又松开。
那一瓣红莲随风而远,慢慢悠悠地落入那恐怖力量交织的能量场里。
花里胡哨的能量场忽地停了下来,然后宛如水流遇到了旋涡,往莲花花瓣疯狂急速地聚去,在吸聚的过程中,宝物灵气忽地焚烧,而其余一众力量则尽皆湮灭。
花瓣飘远,天已空荡。
李元飘落到空港前,空港鸦雀无声
李元回头道了声:“平安,带我去见你们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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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