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有点儿拧巴的性子,被磋磨得更拧巴了。
他一面习惯了遇事就找谢槿奚,一面又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谢槿奚又不是他爹他娘。
想到这儿,他又记起来这世的爹娘还未年老过世,都好好活着。
苏言将筷子一放,眼眶红了一圈。
坐在他身边的昭云率先察觉到了不对劲,脖子往下一伸,差点怼到苏言脸上。
“你怎么啦,哎呦!你真哭啦!”
晚了一步没来得及捂住昭云的嘴,就让一桌子人都因为昭云这句话沉默了片刻。
“怎么了?”
谢槿奚杯子一放,绕开几个椅子走到了苏言旁边,矮下身来,注视着苏言通红的眼。
“怎么回事,你们今天出去玩儿遇到了什么吗?”
他伸手搭在苏言的肩上,却别开眼看着昭云问道。
昭云老老实实地将他们一天玩儿下来的所有事情都想了一遍,最后冲着谢槿奚摇摇头。
“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啊,我们就在街上随意逛了逛而已。”
“那怎么了…”
“大师兄。”
苏言抬起眼来,眼眶通红,眼睛跟泡进了水里一样,眼泪存在里面打转,迟迟不肯掉。
他张了张嘴,双唇颤抖,最后只呜咽地说出一句。
“我想爹娘了。”
没有人料到他会说这句话,大家在一起玩儿久了,自然对各家的情况都比较了解,也是都知道这三个孩子在被柳长归接回上瑶宗之前经历过什么的。
闻子都和陶听竹都闭上了嘴,没再说什么绕开这个话题,而章驰柔和顾迟晚,一个将纸巾递了过去,另一个翻了翻菜单,又悄悄点了份甜点贴在门前,贴心地备注着送到门口即可。
昭云的眼眶也被他这句话惹得通红,她抿着嘴,跑去挤在了顾迟晚和陶听竹中间。
谢槿奚抽了两张纸往他手心里塞,一面又轻声安慰着。
“我们处理完连天会的事情就回去让你找他们住几天好不好?或者——”
他转头看了一圈。
“或者吃完饭我就让驰柔带你回去看看。反正春草闲房的事情我们可以处理,你回去看看爹娘,跟他们住几天怎么样?”
苏言双手捏着谢槿奚塞给他的纸,紧紧绞在一起,仿佛这样能遏制住他的颤抖。
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手背上,又溅在一旁的谢槿奚手上,噼里啪啦地,像下了一场雨。
他抽泣着,一哭就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拼命地摇着头。
“…我不去,大师兄,我要和你们继续往下走。”
比起想爹娘,他更想念的是坐在这张桌子上的,还有在上瑶宗里的所有人。
为什么谢槿奚总是这样?
无论他做错什么,无论他闯了什么祸,谢槿奚总是在这里,目光担忧又轻柔,小心地询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要是能说出谁欺负他,谢槿奚直接提着鹊知风就要和那人拼了,哪怕他最后已经变成了那样,谢槿奚甚至自己都是强弩之末,还强撑着要给他报仇,给他们所有人报仇。
他提着他的鹊知风,回来却一次比一次都更虚弱。
为什么啊?到底是为什么啊?
一句话抽抽噎噎地说了半天,最后实在是绷不住了,他身子一侧,抱着谢槿奚的脖颈大哭出来。
“大师兄,我好想你啊,我真的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