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伦堡基地内,高文见到了索尔德林解救下来的那批王国军士兵。
带领这些士兵的是一名中等身材,褐色短发,鼻梁较高的北方人,他已经换下自己原本的残破铠甲,换上了基地提供的舒适衣物,脸上虽仍然残留着一丝疲惫,但精神状态显然已经好转很多。
当高文走进略显简陋的营房之后,这名死里逃生的骑士先生立刻站了起来,他带着身旁几名脸上稍显茫然的士兵,略有些紧张慌乱地弯腰行礼:“大人,我是来自王都的巴尔纳?米切尔,我和我的士兵非常感谢您的慷慨庇护……”
“请坐吧,米切尔先生,我有些问题想问你,”高文示意眼前的骑士坐下,自己也随意地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首先自我介绍——你应该能猜到,我就是高文?塞西尔。”
这就是那位传奇骑士,在数年之前还仅仅会出现在传奇故事和历史学家的书卷中,如今却从亡者的国度回归,重新执掌南境的统治者。
王都贵族对于这位南境统治者有着五花八门的描述与猜测,大部分人选择敬而远之,少部分人视为威胁,极少部分人怀揣着阴谋论者的恶意,而几乎所有人都公认的一点是,这位传奇开拓者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他带着刚铎人的高傲,开拓者的粗犷,初代贵族的野蛮,以及死而复生者的不可理喻,这就是来自王都的巴尔纳?米切尔在自己的社交圈子里对高文?塞西尔建立起来的所有印象。
米切尔以最不失礼的目光短暂打量了眼前的传奇公爵,在这打量即将逾越规矩的时候将视线下移,做出等候吩咐的姿态。
眼前的开拓英雄并没有穿着不符合时代的奇装异服,也没有流露出令人不安的气息,他就如最正统的史书上记载的那样,高大,威严,披挂甲胄,仿佛永远身处战场,目光锐利,但并不冰冷。
“在这里住着习惯么?”
这第一个问题有些出乎米切尔预料,他短暂愣了一下,赶紧回答:“是的,感谢您提供的舒适环境……”
有洁净的热水,有整洁的房间,有衣服、食物和宝贵的药品,最重要的,还有安全——刚从绝境中死里逃生的人实在不可能对这样的环境提出任何不满。
“很好,”高文微微点了点头,“我想了解一下‘晶簇感染’的具体情况,以及北方诸军团最后的突围路线……”
……
庞贝城郊外,一座临时设立的营地。
铁丝网和连射枪塔层叠交错,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哨位上警戒着周围,营地内外,或明或暗的魔力监测和警戒装置嗡嗡运转,尽管营地本身不大,然而惊人的防护等级却让它像是一座武装到牙齿的要塞。
如此严密的防护只有一个原因:这里,就是研究神孽污染的场所。
营地深处,一间宽敞明亮的实验室内,卡迈尔正悬浮在距地面十几公分的地方,在他面前的平台上,一个由护盾发生装置和实体钢筋栅栏组成的囚笼被稳固地镶嵌在钢筋水泥制成的底座上,囚笼内则是这间实验室的任务核心——
一个已经彻底变异,失去了人类认知的晶簇巨人。
那个高达三米的巨大人型生物静静地站在能量护盾和实体栅栏组成的坚固屏障后面,它丝毫不像一般人所认知的“怪物”那样狂暴,事实上恰恰相反:它的目光冷静而理智,甚至带着一种超然,它紧盯着屏障外面的大魔导师,不发一言。
“我听皮特曼说,你拒绝和‘羸弱的旧时代人类’交谈,”卡迈尔飘近了一些,嗡嗡说道,“所以我就来了——我很好奇,在你们的认知中,我这样的形态算不算是旧时代。”
晶簇巨人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看样子你仍然拒绝交谈——你认为会有人来救你么?这里远离前线,你和你那些畸形的同胞相距甚远……”卡迈尔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有理智的,你仍然能思考,只不过被替换了一套全新的世界观,在你的认知中,或许晶簇感染才是正常的生命形态,而未被感染的人类其实是某种病变……但我好奇的是,在经历了这样的转化之后,你是否还记得自己身为人类时候的思想,还记得身为人类时的情感……”
在又一轮沉默之后,那个巨人终于开口了,声音带着某种低沉的震颤:“当新纪元到来,你们就会意识到纯粹血肉之躯的缺陷——灭绝会自然而然地到来,而我们,是在帮助……你们。”
巨人在说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显然有点迟疑,因为它不太确定是不是应该把眼前这个漂浮的发光灵体也纳入到“你们”的范畴中。
不管怎么看,卡迈尔身上好像都没有可供变异的人类器官……
卡迈尔并不在意对方言语中那些耸人听闻的部分,他只是用两团闪耀的奥术光芒注视着眼前的变异者,嗓音低沉:“你们所谓的新纪元,就是魔潮吧。”
晶簇巨人沉默以待。
“据我所知,像你这样拥有特殊力量和完整神智的个体属于‘晶簇巨人’中的指挥官,而你身上残留的德鲁伊黑暗法术说明你原本应该是万物终亡教会的神官——或者是殉教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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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曾经在万物终亡会中属于哪一阶层?教长?还是低一级的枯萎神官?还是牧林者?”
“……”
“你们是从何得到魔潮的资料的?”“你们为何确定变成这种形态就能度过魔潮?”“你听说过‘神孽’这个词么?你知道它的含义么?”“这种转化技术,你们是从何得来?”
卡迈尔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然而晶簇巨人始终不发一言,最终,在一阵更加令人难以忍耐的沉默之后,卡迈尔突然说道:“你们知道么,这条路当年刚铎帝国也走过——我就是这计划的一员。我亲眼见证了它的失败,而你们这自诩为进化的形态,只是我们最早淘汰的失败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