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八皇叔一家的尸骨,便是最好的肥料。”四皇子直瞪瞪的看着池面说道。火焰炙烤着他的皮肤,可他浑然不觉。一双眼睛像是被吸铁石吸住的铁球一样一动不动。
应皇子上去把四皇子拉开池边,可四皇子人是离开了,一双眼睛却还是直勾勾的看着莲花池。说道:“八皇叔阴魂不散,日夜跟在我身边。便是白日里我也能看得见他们。满身血污,身上爬满蛆虫。张着黑洞洞的大嘴对着我笑。”
应皇子听的心惊,忙打断四皇子说道:“四弟,此地风大,我们还是回屋里说话。”
四皇子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说道:“我不能离开这里,他们会跟着我的。我只有守在这里,才能让他们安静下来,不再四处游荡。”
“应治!”应皇子听不下去了,厉声喝道,“不许再说这些!斯人已矣,何苦打扰他们清净?!”
“你不信我?”四皇子回头看着应皇子问。应皇子呆住了。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好像被人夺去了魂魄,只剩下一个空空洞洞的空壳,没有一丝光亮。
“要不要我给皇兄打一条鱼来尝尝?”四皇子不再看应皇子,又走回到池边,“若是皇兄也喜欢这血腥的味道。”
应皇子这时才想起来,他初见这池莲花的时候,四皇子所说的血腥的荷花是什么意思了。他感到一阵恶心。正要又上前去拉四皇子。却看见四皇子手里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只红色的瓷瓶举着,一双眼睛却看着应皇子说道:“原本以为该是我拿着此物,来赐给皇兄。……按理说也该如此。二皇兄是我杀的,再让我杀一个应皇兄又有何不可?只要能留着我这条命,让我杀谁我都会听从照办,可,为何会如此?”
应皇子这才想起来,红色的瓷瓶乃是锦盒中用来装毒酒的。他不知道四皇子怎么会拿到它。忙哄着说道:“此乃圣上所赐,不得造次。来,把它交给皇兄。”
“我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我是不会喝的……”四皇子终于敢把视线转向瓷瓶,面部肌肉剧烈的抽搐着,很快全身都抽搐起来,手里的瓷瓶几乎拿不住。“我不要像二皇兄那般死去,……那口气……要咽好久……”
“不怕,有皇兄陪着你。”应皇子强忍眼泪说道。他昨晚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跟四皇子一起饮下毒酒,以全忠义。现在看着四皇子这个样子,便把这些要证明自己的私心都忘了,只是觉得他一定要陪着四皇子,不能让他这样恐惧的死去。
“不,我不能那样死去。”四皇子趔趄的倒退两步,眼神迷离,像是喝醉了酒,还是说道,“我要跟八皇叔一家在一起。他们日日夜夜的召唤我,……召唤我跟他们去,只要我们在一起,他们就不会再跟着我。”
“八皇叔一家早已尸骨无存,你哪里跟着他们去?”应皇子道,“你是被吓着了,我已禀报圣上,让法师前来府里驱邪,不日就会好的。”
四皇子摇头,缓缓揭开瓷瓶的瓶盖,应皇子正要上前,却见他一扬手将瓶里的毒酒都泼了出去。随即纵身一跃,跳进了火海之中。
应皇子大叫一声,冲到池边,可火焰飞腾,哪里能看得到四皇子的身影。他跟着就要跳下去,被一个小厮拉住了。“皇子,这里下去必死无疑。可从另一头无火的地方下去,或许能救得四皇子一命。”
应皇子忙跟着他来到火焰没有蔓延过来的另一头,顾不得脱衣服,就一头扎进了水里。池水热得发烫,应皇子本身水性也不是太好,进到水里,一时只顾着扑水,保持着不沉下去。待适应了些,这才四处寻找着。可水里都是水草,根本看不远。他想要再往前游一游,可水草缠绕,火焰在上面燃着的枯枝灰烬不住的落下来,迷得他眼睛都睁不开。正想着看从哪里能够绕过去,领着他过来的那个小厮游过来,一把拉住他,对他直摆手。应皇子也感到体力不支,便随着他一起游了回来。
小厮爬上岸边,大口喘息着,对应皇子说道:“这片池子杂草丛生,便是没有这火,下去了也游不远的。”
“四皇子这时候还没有露头,怕是……”他没有说下去。
应皇子颓然坐地,看着火焰一路从这边烧过来,半晌说不出话来。
却说另一边的三皇子府。三皇子定好了今日启程,行李已经收拾妥当,府里该安顿的也都安顿好了。可一早起来,还是忍不住把已经反复叮嘱过的话又给绿冬叮嘱了一遍。绿冬还是要跟着三皇子一起去。三皇子这镇山王是史上首位,此去衣食住行所有的一切都有待他前去开创,他怎舍得让绿冬跟着他去受苦。便约定好这次不带绿冬,等他去了把行营官邸什么的都准备齐全了,再让绿冬到时候过去。新婚燕尔,怎忍分别。绿冬两眼含泪,拉着三皇子的手不放。三皇子自己也是两眼泪,可却还是强笑着抚慰绿冬。“我走后过个七八日,你便跟新皇请求,只说身子不适,想回娘家休养。我这一走,你一个妇道人家跟朝局再无瓜葛,新皇定会准许的。”三皇子道。
绿冬点头。她之所以能在这监牢似的皇宫里待得住,全因为有三皇子,两个人相依为命。如今三皇子走了,再让她一个人待在这里,她怎么能待得住。
“不好了皇子!四皇子府里火焰冲天,不知出了何事了。”这是一个下人进来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