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妃此时心里已经想好了,便又说道:“可钟离只是一个跑腿传话的,又不是罪魁祸首,这样处罚他,以后再有洋大人来,谁还敢从中给传话啊?”
“不是还有皇妃吗?”官员道。
“我可不敢!”皇妃道,“谁知道洋大人是安着什么心思?万一也跟这回一样不安好心,那我不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嘛。”
圣上笑,“洋大人经此一事,想必一时不会再来了罢?”
“那可说不定。”皇妃道,“就算他们不敢来,可他们回去将这里的情况一说,难免会有亡命徒冒险家想要前来寻宝,到时候我们连人家说什么都听不懂,拿什么跟他们沟通?我们也是泱泱大国,总得有个靠得住的自己人,让他代表国家朝廷跟人去谈判沟通,这样才能维护国家安全,防止被人侵略,解决一些冲突和争端,最大限度的保障国家的安全和稳定。”
皇妃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些个话,反正说起来是一套一套的。听得圣上是一愣一愣的。他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皇妃所说的安全和稳定。这也是他最担忧的事情。如今听皇妃这么一说,又多出来洋人这个隐患。他的好心情当下就消失了。说道:“你怎能保证钟离靠得住?”
“我又不认得他,怎么给你保证?”皇妃道,“但我相信一点,那就是血浓于水。这里怎么说也是他的故乡,他之所以给洋人卖命,无非是为了钱嘛。我们又不是出不起?”
听到皇妃竟敢用你来称呼圣上,金殿上下的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圣上自然也听到了,可他此时也已经习惯了皇妃的异样,加之话题讨论这个程度,他一时顾不上追究这些个小节。
“圣上如果不相信钟离,也可以留着他让他去教习洋文嘛。”皇妃又道,“圣上亲自选定的人那不就靠得住了?”
“嗯。”圣上不由得点了点头,可看着皇妃又道,“可若是让你来教习,不是更加稳妥吗?”
“我?”皇妃张大嘴道,“可我,我都不知道我这……本事,几时有几时没有!怎么教人啊?”皇妃夸张的语气表情引得人们都暗笑。圣上也是一笑,他也只是这么一说。他堂堂大英朝,怎么能让一个女子抛头露面为人师表呢?不过这样让他清楚的看出这个应皇妃的确不是很正常。
“嗯。”圣上清清嗓子道,“既是如此,就将钟离先打入天牢,以待后审。”
“小人谢圣上隆恩!日后定为圣上,为我大英朝誓死效忠!”钟离没想到皇妃竟然真的能将他救下,一时涕泪交流,扑倒在地道。
却说那女伶的弟弟闻听将被凌迟处死,早已昏死过去。此时悠悠醒来,听到钟离被免死罪,便也大叫冤枉。圣上冷笑道:“你这等吃里扒外的恶徒,便是处死千百次也不足为过,还敢喊冤!”随即喝令道,“来啊,将其绑出去。立时正法!”
殿外进来几个侍卫将已是一团烂泥的女伶弟弟提了出去。此时李维民过来对比列佛一伸手道:“洋大人请吧?”
比列佛是被人架着坚持到行刑结束的。期间跟随从两个几乎将肠胃都呕吐了出来,到最后看着刽子手将那颗已是面目全非的血淋淋的人头割了下来,他再也支撑不住了,喉间发出一声呻吟,就软瘫了下去。等苏醒过来,发现自己是在一顶软轿上,旁边跟他并肩同行的,是一个提着人头的侍卫。那侍卫直跟他同行到市集中心,才将那颗已看不出面目的人头悬挂于高处。
第二天一早,比列佛率领全体洋鬼子,赶着马车,将劫掠来的财宝尽皆拉着,送还到宫里,并对圣上俯首称臣请求饶恕。圣上目的达到,便宽怀大度的赦免了他们。此时正好春水涨潮,比列佛一行便逃也似的启程离开了。
能让洋大人俯首称臣,圣上自然是扬眉吐气,怎能不昭告天下,让万民知道他天朝圣上的威望。皇妃的作用被隐没在圣上的光辉之下,无人知晓。皇妃本也不求这个,只求能安安稳稳的跟应皇子过日子。最好能做一个透明人,让圣上视而不见。可她有如此表现,圣上又怎能视而不见呢?
就这样,在新一年的开年之际,圣上以全胜之姿彻底平息了这场谋逆之乱。二皇子被罚终身圈禁。皇妃不知道圈禁和禁足之间有什么区别。应皇子便粗略的给她讲解了一番。皇妃一边听一边说道:“那这圈禁岂不是就跟坐牢一样?禁足只是不准外出,他起码可以小范围的活动一下。可这圈禁就跟孙悟空给唐三藏画的那个圈儿一样,那才能有多大的范围啊?还不如坐牢呢。”
“圣上一向疼惜皇子,便是圈禁也不会将二皇子圈禁在宗人府,至多是让其在自家府里自行圈禁,还是可以自由行走的。二皇子府比起东府有过之无不及,亭台楼阁应有尽有。而且二皇子虽被圈禁,但仍享受皇子的待遇,因此差不到哪里去。”应皇子道。
“那你呢?怎么不见他疼惜你?你难道不是他的儿子吗?”皇妃白了一眼应皇子道。
应皇子宽厚的一笑。事到如今,他怎么还会跟人争这个。不过不管怎样,总算是又将这一关过去了。朝歌也恢复了往日的喧闹。悬挂在市集中央的那颗人头,被风吹日晒,鸟雀啄食,已经完全没有了原来的血腥和恐怖。只有胆小的女人孩子从下面走过时,还是低着头匆匆而过。二皇子也如同这颗人头一样,逐渐被人淡忘,退出了朝歌的历史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