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王听罢,半晌无语。就在徐福将要退出之时,才缓缓说道:“送去的饭食不可敷衍。既是费了这般周折才将人救出来,若是因为这等小事出了什么岔子,岂不是前功尽废。”
“是,老爷。”徐福道,“小的这就叫厨房多做些精细点心,让老婆子送去。”
“天渐凉了,御寒的衣物被褥可有备好?”
“还是老爷虑事周祥。小的这就去准备。”徐福道,略顿了顿又道,“若那小红伶在后院惊扰到老爷,不如就将她……”
“去吧。”义王只是说道。
徐福正要退出,又听见义王说道:“后院的钥匙权且先放在我这里罢。我出入方便,也免得你们辛劳。”
却说撒子自从说给应皇子,让给大麻花提亲,就每日等着应皇子的回复。可好不容易见着一回应皇子,应皇子只是说,紫玉要跟父母商议。可时间一天天过去,这眼看着秋天就要到了。若大麻花想要今年完婚的话,这就紧该着开始准备了。便是现在就订婚,按照最简单的对月结婚,那到结婚也得两个月的时间。别说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撒子是个急性子,左思右想,决定亲自去找一趟紫玉,问个明白。
可几次从内院经过,都没看见紫玉。紫玉本就自重,被应皇子这一提亲,提的还是一院之隔的大麻花,从此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撒子几次不遇,正要想个什么由头让人去叫她出来,却见一个后生来到门上,让门上的婆子给传话,说有事要见姐姐。婆子们看着像是认得此人,一个个十分热切,不一会儿就把人叫了出来,原来竟是紫玉。
紫玉的弟弟叫朝生,来了朝歌后,在一家剃头铺子里做学徒,最近才出徒上了手,每个月一发了工钱,就来交给紫玉保管。
紫玉接过钱来,又叮嘱了几句,就让朝生赶紧回去。看着朝生出了门看不见了,也要回去。撒子忙叫道:“紫玉姑娘。”
紫玉回头看见是撒子,也不说话,只看着他。
“在下有事想请问姑娘,可否请借一步说话?”撒子说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什么事?”紫玉并不行动,只问。
“嗯,……”撒子见旁边的婆子们都在竖耳偷听,便说道,“是义王……”
只说了这几个字就不说了。婆子们一听义王,俱都一瞪眼,忙忙走开。紫玉也不便再说什么,只得随着撒子走到门外僻静处站下。可还是矜然说道:“有什么事情只管请问。若真是义王的意思,婢子自然知无不言。”
一句话就说的撒子红了老脸,支吾着说道:“紫玉姑娘见笑了,实在是在下有话想问紫玉姑娘,怕姑娘不肯屈就,只得借义王来说事。”
紫玉冷笑,“大爷自然是知道我们这等下人的要害的。一说义王,谁敢不乖乖听命!”
“不,不是,……我不是想拿义王吓唬你,实在是怕你不理睬,这,这才……”撒子一时情急,顾不得再文绉绉的称什么在下,结结巴巴的解释道。
紫玉也不理他,扭头就欲走。
撒子见此也顾不来别的,直说道:“皇子可和姑娘说过给大麻花提亲之事?不知姑娘怎么想?”
紫玉心里其实已经知道,撒子必是为了提亲之事而来。可被他这样直接了当的说出来,还是羞红了脸。欲待不理,心里又觉不忿,便道:“自古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不成到了我们这等下人身上,就连这规矩礼数也都免了不成?你这样问,想要我怎样回答?直说奴婢愿意吗!”
撒子被这一番数落,才知道自己莽撞了。见紫玉一张脸由红转白,知道她气得不轻。忙说道:“是,是我鲁莽了。还请姑娘不要动气。小心气坏身子。在下该死,冒犯姑娘,在此给姑娘赔罪了。实在是大麻花倾慕姑娘已久,只不知姑娘意下如何,每日牵挂。在下这才斗胆想替他问个明白。实没想得罪姑娘。”
撒子说着一抱拳,深深低下了头。
在后院丫头们,也包括紫玉的眼里,撒子是个鬼灵精。那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着,好像随时都在打着什么主意。撒子见了紫玉倒是一向恭敬,可紫玉也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好像是换了个人一般,那样稳重真诚,不见一点平日的油滑之气,倒添了几分男人气概。紫玉便道:“既是你这样义气,我便也跟你实说了吧。我是不会嫁人的,你让大麻花死了这条心吧。”
“我也知姑娘心性高洁,不是我等凡夫可以企及。只请姑娘不可妄下断语,以免伤及自身。”撒子说罢又一拱手,转身离去。
紫玉怔了一怔,这才回了内院。
大麻花觉得以自己堂堂应皇子的随从,偏院的二当家,看中一个区区丫头,——就便她是皇妃的陪嫁丫头,那也是丫头啊!——那还不是一说就中。听撒子说紫玉让他死心,当下气血上涌,猛地站起身来,头一昏险些跌倒。不敢埋怨应皇子,便怪撒子不会说话,没把话说清楚。说着自己就要去找紫玉。撒子忙拦住他道:“你疯了!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自然什么都不怕。人家一个姑娘,若被你这一闹,日后还怎么见人。”
“正是要闹得她没脸见人,看她敢不从我。”大麻花气道。
撒子气得咬牙,“早知你是这般嘴脸,便是杀了我也不能跟你趟这趟浑水。你若依我,趁早将此事丢开不提,那你我就还是好兄弟。若不依我,日后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大麻花见撒子真动怒了,这才又坐下,可嘴里却依旧嘟嘟囔囔的。撒子也不理他,起身回了自己屋里。可心里烦乱,躺在床上如睡针毡,忽地坐起身来,就往外走。
“你又去哪里撒子哥?就要开饭了。”小麻花问。
“你休管我。只看好你哥,不许他去内院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