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雀儿看着紫玉,见紫玉没有制止,这才过去把铜镜拿过来,递给皇子。“就是这面铜镜。”
皇子拿起铜镜照了照自己,没什么特别呀?再看皇妃,正拼命的躲开脸,像是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和恐惧。
皇子盯着皇妃,好一阵没动。半晌才说道:“皇妃,不怕。有我在这儿呢。”
说罢坐在床榻边上,伸手揽住了皇妃。
皇妃抬起满是鼻涕眼泪的一张花脸,看着皇子。嘴角向下一弯,又哭了起来。
“哦,不怕,不怕。”皇子忍不住轻抚着她,嘴里对紫玉说道。“把皇妃头上这些东西都取了吧,再换身衣服,洗洗脸。皇妃想是累了,让她好生歇会。”
“可……”紫玉飞快的瞥了一眼皇子,低下头道,“皇妃还要过去给老夫人请安呢。”
“都成这样了,还请什么安?”皇子不觉提高了声音,转而又道,“老夫人那边你们就别管了,我自会过去说的。”
“是!”紫玉忙俯身道。使了个眼色,叫雀儿过去,两个人七手八脚的把皇妃头上,耳朵上,颈上的零零碎碎拆解下来,放在床榻边上的一个箱笼里面。
皇妃自己把绷得紧紧的发髻也拆散开来,甩了一甩头发,这才吁了口气。觉得略微好受些了。
床榻边的三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皇妃的举动。尤其是紫玉。这样披头散发的成何体统?
“皇妃。”紫玉看了一眼皇子,小声的提醒皇妃,“要让奴婢重新为你梳头吗?”
“嗯……!”皇妃摇头。
“可这样……”
“行了。”皇子打断了紫玉的话,“她若觉着这样自在,便由着她吧。”
应皇子这些时耳朵里听到的都是有关皇妃的传言。什么神鬼附体,什么妖人转世。对这些传言他根本就不信。只是有些不明白,皇妃一个闺中之妇,何以会引起如此滔天巨浪,让朝野上下震动不安?真是借机针对他?还是这皇妃本身确有什么邪性?可他看来看去,在皇妃身上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那皇妃就先歇着吧。我晚些时候再来。”应皇子站起身来。
“嗯。”皇妃扁着嘴应了一声。那模样楚楚动人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知道了皇子跟自己的关系,再看他这样维护自己,不觉对皇子也生出依赖之情来。
皇子忍不住又道:“不怕,好好睡一觉,醒来便没事了。”
说完,对紫玉使了个眼色,就出去了。紫玉会意,忙跟着出来。应皇子直走到院中,看左右无人,这才问紫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紫玉便将一早起来的经过又说了一遍。应皇子听着跟刚才所说的并无二致,便问:“皇妃醒来之后没照过镜子吗?怎么照个镜子会吓成这样?”
紫玉想了想才说道:“皇妃醒来后一直卧病在床,便是能下地以后,也是一直贪睡,每日一吃罢早饭便睡着了,从不梳妆打扮,也没说过要照镜子,奴婢也就……”
“也不洗脸吗?”应皇子问。
“脸……倒是……每日都洗。”紫玉看着应皇子,不知道该不该把皇妃保尸的事情说出来。可这要说起来就话长了,皇妃的奇谈怪论实在是太多了。再者,紫玉从小给人做丫头,知道主子不问,下人是不可以自己乱说话的。尤其应皇子此时脸色冷峻,她更不敢多嘴了。
说到洗脸,应皇子想起来,又问火炉上的水盆是怎么回事。紫玉便照实答道,说皇妃说屋里干燥,让在炉子上放个水盆,蒸些水汽。
“皇妃这是听谁说的?”应皇子惊讶的看着紫玉,说完才觉得肯定不会是她们。都是祖祖辈辈在这里长大的,怎么会觉得干燥。可皇妃也是祖辈都在这里的呀?于是他问,“皇妃未出嫁时也是这样吗?”
紫玉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见应皇子半晌不说话,不由抬起眼偷偷看了看。却见应皇子微微张着嘴,似是怔住了。她正想着该说点什么,却听应皇子极快的说道:“你们好生照顾皇妃,把那面镜子拿到外面去。还有屋里所有能照的见人影的东西,都拿出去。我一会儿会请胡太医过来诊脉。”
皇子一出内院,就打发人去向义王禀报。义王本就准备让胡太医来府一趟的,闻听皇妃好端端的又发起疯来。赶紧就让去请胡太医。
胡太医虽是称病在家也听说了皇妃的事。可他只当是谣言。死活不信。人是他亲自看过的。气绝身死也是他亲自下的诊断。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作为这英朝最具权威的太医,他如果连个死脉都能诊错,岂不是浪得虚名,枉顾了上至圣上下至朝臣这么多年的信任?还让他以后怎么在宫里宫外的走动?可此事越传越甚,不像是谣言。胡太医心里也不免有些不踏实起来。这一日正在家中跟夫人谈论此事,下人进来通报道:“老爷,东王府应皇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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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有请。”胡太医赶紧站起身来说道。随即也出来迎至门口。
“听说老太医前些时日也是身体欠安,不知现在可好?”皇子进门施礼后问道。
“皇子快请。”胡太医伸手扶住应皇子,请在上座坐下。这才说道,“只是老病复发。有劳皇子挂念。”
“听说皇妃已然醒过来了?”寒暄过后,胡太医率先问道。
“是啊,老太医。”皇子答道,“应祯今天正是为此事而来的,还请老太医再过府一趟,亲为皇妃诊治。”
“哦?”胡太医坐直了身子看着应皇子问道。“皇妃可是有哪里不好?”
“不瞒老太医,皇妃自醒来以后,一直懵懵懂懂的,像是谁都不认得了。应祯听说老太医身体欠安就没敢劳烦老太医,只让铺子里的大夫过府瞧了瞧。大夫们说是皇妃气血上逆冲坏了脑子,故一时有些记忆失常。过些日子自会康复。可皇妃当日便又昏迷了过去,醒来后,看着像是更厉害了。尤其今日,一时之间突然便又发作起来,看似异常惊恐。不知是何原因。”皇子对胡太医拱手道,“还得有劳老太医了。”
“好说,好说。”胡太医颔首道。“只是不知皇妃……体貌可有异样?”
“依应祯看来,体貌并无异样。”皇子道。
“嗯!”胡太医点头。心里的疑虑却更甚。遂起身说道,“皇妃病情紧急,老朽就不留皇子久坐了,还请皇子先行回府,老朽随后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