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安陵容，秦欢带着她到了喷泉那边的秋千架坐着。
见小姑娘低着头绞手指就知道她很紧张了。
秦欢今天的下午茶，选的水果拼盘，所以这会直接带了过来，笑着让她坐下，“来，尝尝咱们食堂的水果怎么样。”
安陵容乖巧落座，本来是不打算吃东西的，但是秦欢把叉子递给她，她也不好不接。
“容容别紧张，老师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聊聊你身上的香味。
之前听你说，你爹是卖香料的，所以你身上的是那些香料就是你爹卖的那种吗？怪好闻的。”
听到是问香料，不是责怪她迟迟没能引气入体，安陵容果然放松了不少。
小姑娘勉强笑了笑，瘦弱的脸蛋，做出这个表情，真的不算好看。
不过她的底子还是不错的，一看就知道长大了肯定是个弱柳扶风的美人胚子。
只可惜，这会营养不良，皮肤看起来有些粗粝，头发也是枯黄且稀疏。
说到香料，她的声音仿佛有了些许的底气，口齿清晰了不少：
“这些不是爹爹卖的，是我偷偷用他不要的香料自己配的。”
“哇，容容这么小就会配香料了吗？很厉害哦！”
安陵容小脸一红，低头羞涩道：“也没有很厉害，只是不想浪费了那些香料，随便折腾一下罢了。”
“这么好闻可不像是折腾，老师还想问你在哪买的，也想去买点用来着呢。”
“老师若是喜欢，我，我给您带些来。”
秦欢乐呵呵道：“那怎么行啊，我一个大人可不好意思占小女娃的东西。
我就是问问，改日我若是想要了，就从你这里买些可好？”
刚刚还有些失望的安陵容情绪立马又好了起来。
“对了，最近你娘亲怎么样？还在做绣活吗？”秦欢语气关心道。
提到亲娘，小姑娘的情绪明显低落了起来，“嗯，她每日都绣。”
她娘一直绣一直绣，如今看东西已经越来越模糊了。
但是无论她怎么说都劝不住她娘，而她娘那么拼命，也不过是为了让她爹爹待她好些而已。
“唉……”秦欢揉了揉她的脑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大人的事就让大人解决吧。
你如今还是个孩子，就算是急，也无法改变什么，倒不如沉下心来，先让自己变强！
老师观察了一下，发现你这两日似乎是有些急躁了？
是不是家中有什么事？若是有困难，也可以跟老师说说，看看有什么是老师能够帮得上忙的。
安陵容摇头，没说话。
秦欢叹了口气，“老师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想必我说的话，你都是能够懂的，”
“这两天，老师看到你身上的不安，你的惶恐。
你在害怕，害怕自己没有率先引气入体成功，害怕会被赶走，害怕会有人告诉你说，女子就该待在家中侍理家务。
而不是到学堂，跟一群男子混在一起，对不对？”
“所以你焦虑，你迫切地想成为最先引气入体的人，因为你想要证明自己是有价值的，让别人不会轻易地放弃你。”
“眼见大家都已经引气入体，就剩你和完颜康了，你身上甚至出现了绝望的情绪。”
啪嗒——
几滴眼泪，顺着安陵容低着的头落在了地上。
她的哭泣，是无声的。
连头都不曾抬起，想要保持住唯一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