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景飞奔过去接住已经摇摇欲坠的苏婉清,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在害怕,颤抖的双手紧紧护住她的心口,朝着屋内的众人大喊,“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陈书景,今日你亲手射杀自己的结发妻子和孩子,不知道天下百姓会怎么评价你这位新晋的尚书大人呀,哈哈……咳咳……”
吐出一大口鲜血,苏婉清的笑如那勾人心魄的罂粟花一般妖艳。
他留着她这条命不就是为了引出苏家现在唯一活着的二哥吗?她不会再让他得逞。
她以为她能带上宋清歌的,到底还是高看了自己,是她太蠢,没有计划的再缜密些。
“什么……不可能,我从未与你……”
“新帝登基那天晚上,是我陪在你身边,而你在动情时声声呼唤的清儿,却在新帝的龙床之上颠龙倒凤......”
她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却还是对着不远处,瘫倒在地的宋清歌露出一抹明亮的微笑,你们两个慢慢狗咬狗吧。
“陈书景,是我眼盲心瞎,被你精湛的演技迷惑,真心若有来生,我一定不会.....”
看着眼前抓着他衣袖的手突然垂下,他心中某一处悄然坍塌,一瞬间感觉呼吸都极不顺畅。
“你们这群废物,没看出她是故意寻死吗?谁让你们放箭了?”
他愤怒的转身质问屋外的御林军。
“大人,属下的任务是保护好宋姑娘,望大人恕罪。”
“那你就去替陛下引出苏家二公子吧!”
一群废物,他精心策划了这么久,最后被这一群没脑子的给毁了。
……
短短一生,好似一场大梦。
“若是给你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代价是死后神魂俱灭,永世不得再入六世轮回,你可愿意?”
空灵飘渺的声音在迷雾中显得格外突兀。
苏婉清几乎是瞬间回答他,生怕那声音只是她自己的幻听,“我愿意!!”
……
苏婉清重生了。
随着她猛然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她无比熟悉的闺房摆设。
深夜中她赤脚走在地板上,抚摸了房中所有的摆件,最后她停在窗户前推开了窗户,当刺骨的寒风吹到她的脸上,才让她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笑着笑着便哭了,那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的一直流。最后她哭到无力,慢慢的顺着墙边瘫坐在地上,抱起双膝将头埋了进去。只是没过多久,双膝间再次传来她有些阴沉的笑声,在这黑夜中显得格外诡异。
这日天色刚亮,子时才睡去的苏婉清被玉竹叫醒。
“小姐,小姐?快醒醒,一会儿赶不上给老夫人请安了。”
半睡半醒间她被玉竹从床上拉起来,直到温热的毛巾敷在脸上才彻底清醒。
玉竹边忙手中的活儿边嘟囔,“小姐您也真是的,明知道自己日日都起不来,还答应老夫人每天过去陪她用早饭,她老人家起的早,您这不仅是给自己找罪受,还让老夫人每天还要等您才能用饭。”
苏婉清听着她的絮叨也不反驳,只是低头瞧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她重生不过三五日,每日醒来总要有半刻的迷糊,直到看到自己纤细的双手没有那些化脓的冻疮才能确认自己真的回到了十四岁。
眼前铜镜内的自己,双眸似水,肤若凝脂,稚嫩的面容让她有些陌生。
玉竹为她收拾好妆发,转身从衣橱中拿来一套鹅黄色的套装,“小姐,前几日二房夫人送来的料子,裁缝已经赶制出了成衣,今日便穿这件吧。”
她歪头回忆了一下,想起来是前些日子她生辰,二婶子送来了这几匹料子,当时她很喜欢这料子的颜色,便让玉竹找裁缝做了新衣。
但此时心境不同,再次看到这明晃晃的颜色她再无那时的喜欢,让玉竹换了一套淡青色的来。
收拾妥当之后,玉竹拿来厚实的大氅为她披上,又将一个小巧暖和的手炉放入她的手中。
就是这么巧,她死在了寒冬腊月里,重生也是在这个寒冷无比的季节里。
掀开厚实的门帘,冰冷的雪水打在脸上,依然让苏婉清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玉竹撑开伞,在一侧为她遮雪,主仆二人不紧不慢的朝着听雪堂走去。
知道这个时候祖母应该已经在等她了,苏婉清脚下的步子不禁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