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掌柜上前躬身回道:“子谅郎君,韩朔此人确实不太好打交道,恐怕陆玩到现在都未见到他的面。”
“虽然颍川韩氏如今在朝中无一人任要职,但毕竟是颍川四长之一,仍旧有些势力,韩朔此时不见陆玩也很正常,他绝非等闲之辈,至于韩旋,更不会是等闲。”
房掌柜不解的道:“韩旋跟赖婴一样,都是颍川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听说韩旋押运漕粮时还随身带着几名歌姬,行如此荒唐之举,要换作是其他人,我想早就被王浚军法处置了。”
“如果韩旋当真只是个等闲,王浚又何必用美人计试探他的虚实,那个异族公主又怎么会真心待他?”
卢琛放下毛笔,笑道:“依我看韩旋未必是真的失踪了,说不定就是韩朔和韩旋兄弟俩搞的鬼。”
房掌柜问道:“那么可要派人去盯着韩朔?”
卢琛摇摇头:“像韩朔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露出破绽的,我们只需静等风来。”
比部郎卢藻早已发觉从洧仓送来洛阳的漕粮有很大的缺额,只是恰逢豫州大水,又有东瀛公谋逆,卢藻便没有将洧仓之事上奏陛下。
如今陆云巡视豫州,彻查洧仓这等事自然也就无需卢藻费心了。
至于卢琛,根本没打算帮助陆玩,他只身来到许昌,为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这时秦伯驹疾步走进来,双手递上一封信,正是卢慈从洛阳传来的消息。
卢琛拆开一看,既愤怒又悲伤,然后陷入深深的沉默。
在东中郎将王浚的书房内,却一切如常,王浚照旧伏案忙着军务,而枣嵩正在旁看着小公爷王胄的来信。
卫璪被鬼火所杀,就死在清平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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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消息耸人听闻,又细思极恐。
枣嵩看后一脸震惊,他离开洛阳前还在怡园与卫璪一起击鞠,想不到那竟是他们最后一次聚会。
卫璪之死,枣嵩心中不免感慨万千。
卫璪是卫瓘之孙,卫恒之子,京陵公王浑的外孙,袭爵兰陵公,如今河东卫氏最年轻的家主,他肩上的担子太重,性情敦厚的他根本无力承担起这些责任,死了倒是解脱了。
王浚随口道:“因鬼火而亡的除了卫璪,还有一个是清平街学堂里的女学生,真是风马牛不相及。”
枣嵩沉默片刻,才道:“死几个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卫璪死后卫氏一族会作何反应,尤其是身在荆州的卫玠,陛下还会放心卫家人继续镇守荆州吗?”
贾南风原本就不信任卫家,把卫璪长期留在洛阳,既不授予京职,也不予外放,与质子无异,就是为了随时防范卫家,让卫玠不敢在荆州有谋逆之心。
看王浚执笔的手略停了一下,枣嵩才继续道:“如今卫璪死了,卫玠又年轻气盛,正好为岳父所用。”
王浚抬头看了他一眼,道:“自从阿虎那小儿做了顾家的女婿,便和东吴旧臣来往过密,他待在荆州又岂会安分?”
枣嵩点头道:“还是岳父思虑周详,如今钱子书的案子还在调查之中,陆机也未自辩清白,只要此时朝中有人把鬼火之事牵扯到东吴旧人身上,那么就会让人不禁想到东吴人居心叵测,或许和给钟会复仇的那些人早已结盟。
而卫璪的死就是东吴人设的局,以便断了卫玠的后路,逼他不得不反。
卫玠和吴郡几大豪门也会因此互生嫌隙,到时岳父再招揽他也就变得轻而易举了。”
王浚放下笔,捋须一笑:“汝真当为吾之子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