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的运气很好,你所在的序列顶端曾经有过……嗯哼,那么你就会向祂靠近而不是直接向着最初靠近,等到了某个节点,神性完全取代人性的那一刻,你也将被取代。”
“不过在那之前,更多的情况则是因为神性的冲击,导致非凡者彻底失去自我,其结果就是陷入疯狂与失控。”
顾时漱了一大口水,狠狠地把口腔中的残留物都吐进了洗手池里。
他现在已经开始产生了恐慌的情绪,但实际的感受并不是那么深刻,总觉得这些情绪离自己存在着一定的距离,好像与自己有关又与自己无关。
这大概就是自己的神性在起作用,顾时终于认识到了这点。此前他尚且沉浸于晋升半神后带来的能力提升中,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这微弱的变化。
“非凡之路并不是通往辉煌的康庄大道,这是一条遍布着荆棘与险境的绝望之途。”
顾时忽然出现了这个想法。
按照阿蒙的意思,非凡之路走到最后,就一定会向着那所谓的最初造物主靠近。神性会不断地觉醒,一步步压倒自我与人性,最终会失去自我。
而失去自我,要么会变成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存在,要么就会彻底的疯狂,最终失控。
非凡之路的尽头,居然是深渊断崖啊……
太危险了,这不就是在自我灭亡吗……
平心而论,自己似乎没有一定要晋升的需求,现在这个位格就挺不错的,有能力也有足够的人性,不必担心将来会被神性吞噬自我。
而且,即使是现在,神性就已经开始发挥了作用,逐步地在影响他的人性,不敢想象在这之后,神性的膨胀将会多么可怕。
阿蒙的位格远比自己要高,从他的样子来看,他似乎对处理神性这方面显得游刃有余,不如向他取取经?
“那你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案吗?”
“没有。”
阿蒙打断了顾时想要追问的想法,直截了当地表态道。
“我天生就是神话生物,巩固自我的方式和正常人完全不同,你以为我是为什么而离开家乡出来游历的?”
“我还以为你是终于闯了大祸,被家里人赶出来的。”
“你的人性似乎保持的还可以,不如我再给你加点难度?”
“对不起我错了。”
这似乎接触到了阿蒙的知识盲区,他的确不像是一个拥有很好人性的存在,并且之前在千子湖的时候他就承认过,他天生神性,无法理解人性。
如此来看,阿蒙处理神性的方式估计也不会是什么正常方法,要是自己学他,恐怕不会学出什么好事情来。
“其实你想学,我也可以教你呀。”
“不了,谢谢。”
阿蒙轻笑了几声后,话锋一转,语意不定地说道。
“其实对于正常非凡者巩固自我,保持人性的方式,我还是知道的。我本身也是这么来巩固自我的,只是和一般方法略微有些不同而已。”
略有不同……我怎么感觉应该是完全不正常。
顾时暗自想着,同时又做贼心虚地发问道。
“怎么做?”
“很简单,给自己寻求锚。”
“锚?”
顾时咀嚼着这个名词,仔细思索了一番,感觉有所领悟但又很难真正理解。
好在阿蒙继续为他解释道。
“你可以把锚理解为一种精神定位,就像是大海上的船只,必须依靠触底的锚才能使自己停留在原地,不被海浪冲走。对于非凡者而言,神性就是大海上冲击自我认知的海浪,没有锚的存在,自我认知就会被神性带离原地,非凡者就会逐渐失去自我。”
“锚能够提供平衡神性,巩固自我认知的力量。锚没有具体的形态,它是一种抽象的概念,对于神明来说,它就是信徒们的信仰之力。”
“不过我不建议你像神明一样去发展信徒,以此来给自己建立锚。因为锚在平衡神性的同时,也会自然而然地对你的自我认知产生影响。而信徒对神明的认知各有不同,这些不同的认知也会随着锚影响到你的认知,反而会导致你的自我更加混乱。”
“当然了,以信仰来提供锚,这已经是天使级别的存在需要依靠的手段。对你来说,现在用一些简单的锚即可。”
“嗯,不要问我,我不知道其他种类的锚该怎么建立。”
顾时这才听懂了所谓锚的定义,不过他倒是另外有些疑问。
“你说得也太详细了点吧,对我这么好?”
“不要误会,只是对我来说,一个拥有充足人性的你比被神性压制的你更有观赏感罢了。”
“真的假的?真的不是因为我寻求锚的探索过程可以给你自己建立正常的锚提供一点参考吗?”
“你的人性果然还是太充沛了。”
顾时连忙打着哈哈投降,这么一来一去,他好像感觉到自己的人性又回来了一点,或许这也能算是一种锚?
不过,仅是这种程度还是不足以支撑他巩固自我,完全地抵抗神性。
他还需要一些更有效的锚。
可是归根结底,他到底该如何去建立自己的锚呢?
顾时想不出法子来,想要向阿蒙询问。
而阿蒙则痛快地表示了否认,但他还是给了顾时一个寻求锚的点子。
“你为什么不出去走走呢?”
出去走走?这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
自打成为解密者以来,他好像就没怎么好好地出去逛过街,就算是简单地去公园散步也会吸引来一堆人围观。
被隔离了太久,似乎出去走入人间能够有所收获。
顾时感觉到他的自我正在期盼着出门,这是一个好兆头,意味着或许他真的能从外面得到寻求锚的感悟。
那还等什么,那就出门吧。
于是,刚好完成洗漱的顾时戴上单片眼镜,给自己换了身衣服——这是分析小组配套给他送来的衣物,是他之前从自己家里带过来的。
离开房间后,顾时直接跑去找了钱老,向他提出了出门走走的想法。
钱老本打算拒绝,但他发现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兴致缺缺的顾时竟是表现出了一丝期待之意,沉思良久后,他还是同意了顾时的请求,只是要求他允许身后有安保人员暗中跟随。
顾时自然也理解钱老的意思,他对此没有什么抵触,只要不直接出现在自己身边干扰他就什么都好说。
得到了许可后,顾时借了一顶鸭舌帽,戴了一个口罩,又向钓台的工作人员借了一辆自行车,一切准备齐全后,悠哉悠哉地就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