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瞧他这副模样只觉好笑,便走了过来用拂尘敲了敲他的肩膀。“怎么,被嘉妃骂了?”
进忠一个激灵便立刻笑道,“哪能啊。无论如何,奴才也是御前的人,去永和宫送赏代表的是皇上的脸面,莫说是内务府准备的赏赐,便是路旁的一朵野花那也是皇上的心意,嘉妃便是再不懂规矩,也不会给奴才甩脸子。”
李玉闻言,哼笑一声,只瞟了他一眼。心中便想着只瞧着昨儿晚上来请皇上的小宫女满身的伤便知道那嘉妃是个面慈心苦的,今日皇上的赏赐不甚上心,嘉妃瞧了定是心里不高兴。
便是不敢明面儿上为难御前的人,可背地里说些难听的话总是有的。他瞧着进忠如此模样,想必是吃了心。
再者说,这嘉妃平日里也没少与娴妃为难,一个李朝送来的贡品,当真是摆不清自己的身份。
谁的徒弟谁心疼,李玉便冷笑了一声说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人这一辈子起起落落都是常态,谁能保证一直身处高位?眼下吃点小亏未必是什么坏事,且瞧日后吧。”
听了这话进忠心中一颤,上辈子,他为了魏嬿婉与李玉针锋相对,何时被他这样维护过?
一时之间他心中感动,便躬了躬身子。“有师傅疼爱,奴才便是受点委屈又值什么?奴才只求师傅稳稳当当的坐在如今的位置上,长长久久的护着奴才才好。”
傍晚,进忠下了值便独自回了庑房。他脑子里想的都是午后天穹宝殿门前的事儿,便没什么胃口吃饭,只垫了两块点心便叫小太监打了热水沐浴。
午后受的伤虽及时得到了救治,可那股子疼痛却好似刻在了灵魂当中,现在回想起来,还叫他忍不住神魂颤栗。
可他却并未因此后悔去寻若罂,只是忍不住担心若罂在天穹宝殿伺候,若是平日里犯了错,是否也要遭此劫难?
那样的疼痛连他一个男人都受不住,若罂一个女子又真会受得了呢?
一想到若罂被那紫色闪电加身遭受了那般苦楚,他的心就如同被挖了一块儿。
进忠叹了口气,今日去内务府时他也请秦公公帮忙查了各宫宫女的分派。
可天穹宝殿在皇上登位之后并无指派宫女,更无名册。如此一来,纵使他有千般手段,这查不到人,他也是没法子将人调离呀。
再想想今日天穹宝殿的那位女子与他说的话。“若是有缘自会相见。”可他与若罂的缘分究竟在哪儿呢?
难不成当真要等到下次大雨再去御膳房堵人不成?
进忠磨了磨槽牙,他有心再想别的法子,可眼下却好似没什么路子了。这还是他升上御前副总管太监之后,第一次如此挫败。
再次叹了口气,进忠放松了身子,任由自己滑入木桶之中,将全身都浸在了水下。渐渐变冷的水叫他的脑子也清醒了几分。
半晌,他突然从水中坐了起来,窒息之后的剧烈喘息,倒叫他将身体中的浊气吐了个一干二净。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急躁。昨日他与若罂不过是第一次相见,怎就变得非她不可了呢?
再想想上辈子,心中不由心中苦笑。大概是他耗费了那么多年月,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却对温燕婉求而不得。重活一世,他才拼了命的想抓住些什么。
再回想今日做的事儿,到让进忠鄙视自己,怎就变得那样急躁,乱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