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才知,胡旦、赵昌言、田锡乃是同年,前二人因官家继位一事,意图谋反,依老身脾气,是要斩尽杀绝的。但是官家有所顾忌,只能徐徐图之”
“而田锡乃是此次西北一路安抚使,老身举荐,此人有才,又因谏言,得官家任用,但其必会为那二人起伏奔走,嗯……至少不会眼睁睁看着老身对那二人斩尽杀绝”
“李至、李惟清和田锡在灵州弃、守一事上持相同政见,老身力挺暂时丢弃灵州,故官家一意孤行,这在朝堂中,又有利于李至,再加上李至乃是官家潜邸时先帝安排辅臣,估计不日官家便会让那李至封相”
“老身与你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朝堂朋党之害,若不能识人,陷入其中而不自知。即使官家也无法避免。”
“唔——”刘娥思忖良久,忽然抬头问道:“如此说来,郭皇后乃宣徽南院使郭守文之女,而郭守文曾随潘美征讨南汉——”
“如此说来,前些时日,皇后以女儿奢靡——啊!没事”
“嗯?”佘太君盯着刘娥的脸色片刻,说道:“看来是有事了,你不愿说,为娘也不逼你,但是娘想让你明白,杨家从不强迫女子接受所谓的安排”
“就拿八娘来说,若不是她自己看中钱若水,老身便不会让她嫁人”
“九妹也是如此,虽然老身已经向吕家提亲,但老身也有言在先,若九妹不愿嫁,那便作罢”
“正如你刚才所说,为娘早不把这世俗礼法看在眼里,老身对尔等只有一个要求,有‘良心’二字即可,多低头看看百姓,若是要仗势欺人,为娘允许尔等欺压那些为富不仁,为官害人者”
“你也不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孤女,不需要委屈自己,顺意即可”
刘娥愣愣地看着佘太君,眼眶逐渐充满泪水,她抬手轻拭眼角,哽咽道:“女儿知道了”
……
……
皇宫内,坤宁殿中,皇后郭氏一身赭袍,上面绣着浅赭白团花,头上简简单单两支木簪把长发扎起。面目清秀,乍看去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女子,若是不端坐于这坤宁殿中,还以为是哪家官宦娘子。
在郭氏前面,有一十七八岁的少年,身穿朱红圆领窄袖袍,头带青丝逍遥巾,腰缠玉带,玉带上挂着一枚玉佩,足踏乌皮软靴,面如冠玉,好一个俊俏小郎君。
但是郭氏看着这少年,一脸怒容,劈头盖脸正在训斥“予说了多少次,国朝正在用兵,地方连年灾祸,国库空虚,服饰以俭,不宜奢靡,你看看你,区区八品,竟然缠玉带,挂玉佩——”
那少年一脸不忿,扯着身上衣衫,怒声道:“姐姐,每次来看你,你都说我,上次你说不能挂金,上上次你说不能戴珍珠,这次我什么都没戴,就是挂个玉佩,你还说我——你——”
“郭崇仁,予告诉你,你穿青衣纁裳便是”郭氏怒声道,才说完,又觉得有些委屈弟弟,便安慰道:“吾家四郎,穿什么都好看,回头姐姐给你找一门好亲事”
“啊——那就是泥腿子的衣服,我不”少年郭崇仁脸色涨得通红,大声道:“你看看那歌女,穿金戴银,满身绫罗绸缎,还——还有那内衣——”
“砰——”一声脆响,郭氏把矮榻上一支瓷枕摔到地上,她站起身指着郭崇仁“你——你好大的胆子——”
郭崇仁也知道自己一时冲动,说错了话,但是心里尤自不服,嘴里低声嘟囔“你是皇后,她是贵妃,你看看那穿的,不知道还以为她是皇后”
“滚——”